与此同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悠悠响起:“虞氏,好久不见了啊……”
姜沉鱼的心沉了下去——颐非。
远远的从书案处传来的灯光照到她身后,勾勒出挟持者的面容,眉长入鬓,眼带桃花,笑起来时只有一边的唇角上扬,显得邪魅又刻薄,不是别人,正是在程国内乱时遁水逃走的三皇子颐非。
没想到他竟然在璧国的船上!
更没想到他竟然跟着自己的船只进了璧国的疆土!
他想干什么?
“怎么?很惊讶?”颐非吃吃地笑,“颐殊在程国境内布下天罗地网抓我,却不知我早已跟着你们的官船出了边境。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上船来的么?”
姜沉鱼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答道:“我只是惊讶既然你已经在船上潜伏了这么久,又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夜功亏一篑出现在我面前?”
颐非“哈”了一声,俯下头,贴得很近,声音低低软软,宛如情人的呓语:“当然啊……是因为……我想你了呀。虞氏,你可知道,这些天来,每日在暗中看着你和你那位了不起的侯爷大人出双入对、眉目传情的样子,我可嫉妒死啦……”
姜沉鱼面色微白。
颐非啧啧叹道:“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如此嫉妒了,你说,万一此事传入你那位更了不起的夫君耳中,他,会不会比我更嫉妒呢?”
姜沉鱼被刺激到,下意识地挣扎,颐非立刻加重力度,将她扣住,沉声道:“别动!我可不想弄疼你!”
姜沉鱼只觉视线开始模糊,连忙眨眼将泪意强压下去。
“对嘛,这就对了,乖乖的,不要反抗。不然,不止是你,还有你的婢女,还有躺在隔壁间那个半死不活的暗卫,恐怕都有生命之忧。”颐非说着,伸出手抚摸她的脸,目光闪动道,“我就说区区一名药女怎会有你这样的气度风华?只是我猜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原来,你竟是璧国的皇妃。昭尹那小子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派自己的女人出来出生入死,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啊。既然不在乎你,当初又为什么非要从姬婴那里抢了你呢?”
姜沉鱼咬住下唇,看来颐非在船上潜伏的这些天,已经把她的一切都探查清楚了。而此时此刻,被挟持,被侮慢,被颐非用那么轻佻的语音说出她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往,说不刺痛是假的,说不愤怒是假的。但,如果露出半分痛苦的模样,恐怕就正遂了这个小人的心愿吧。
姜沉鱼打定主意,绝对不让颐非如愿,因此睁大眼睛平视前方,素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见她这个样子,颐非轻轻一笑,亲昵道:“真倔强呢……不过,这么倔强的你,还真是让人喜欢啊……”说着,朝她面颊上吻了过去,嘴唇轻移,一点一点地、缓慢而色情地贴近。
眼看他的嘴唇就要移到她唇上,姜沉鱼终于开口道:“你既然有求于我,就不得轻薄我。”
颐非的动作停了一下,挑眉:“什么?”
姜沉鱼继续注视着前方,很平静地一个字一个字道:“否则,今日我所受的羞辱,明日必定十倍百倍地要回来。别忘了,这里是璧国。而璧国,是我姜家的地盘。”
颐非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松开了手。
姜沉鱼连忙转身,后退几步,靠到舱壁上,戒备地望着他。两人久久对望,颐非忽然彬彬有礼地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坐。淑妃娘娘。”
姜沉鱼又盯了他好几眼后,才伸手把旁边的一把椅子拉过来,原地坐下。手在袖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不停颤抖。一时间有点儿沮丧又有点儿气恼,无论自己如何聪明,但因为身为女子,面对那样的猥亵时,就完全处于了下风。
颐非睨着她,悠悠道:“看娘娘的样子,恨不得杀了我似的。”
“不,我不想杀你。”姜沉鱼故意阴森森地道,“我只想找十七八个人来,把你刚才对我做的事情全在你身上重做一次。”
“哦?那可是我的享受……”
颐非的话还没说完,姜沉鱼已补充道:“每个人都是两百斤以上的大胖子,十年没洗澡,刚从泥地里滚过,还嚼着大蒜和生鱼……”
颐非的眉毛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望着她,目光闪动似笑非笑。
“对了,还要全是男人。”姜沉鱼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颐非却没有笑,定定地望着她,轻轻道:“若你能如我所愿,便让你如此解气了,又何妨。”
姜沉鱼怔了一下。昏黄的光影里,颐非站在厚重的帷幕旁,身穿灰布衣衫,做璧国的普通随从打扮,不复从前风流张扬的模样。而在摒弃了轻佻狂放的外相之后,不过也只是个单薄的十九岁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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