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着三个人，左边一个膀阔腰圆的妇女，右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村汉子，中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熊哥熊嫂和杨帆的奶奶。
“奶奶！”
杨帆呼唤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小帆，你来了。”
“嗯，熊哥，熊嫂。我爷爷怎么样了？”杨帆焦急的问道。
熊哥熊嫂转头看向亮着灯的手术室，一言不发。
奶奶低低的啜泣声传入杨帆耳中，他赶紧在奶奶面前蹲下，抓着奶奶那干枯的老手，安慰道。
“奶奶，别哭了，您放心吧，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方婆婆，小帆说的对，你别太伤心了，对身体不好。”熊嫂好意的劝道。
可是这无关痛痒的安慰，对于这样一个伤心欲绝的老太太来说，又有什么作用呢？
杨帆奶奶握着杨帆的手，抬起头，悲怆的说道：“小帆，你爷爷要是有什么事情，可让我一个老太婆子怎么活哟。”
杨帆听的这话，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心中非常难受，就是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心里的焦急与伤心，又何尝会比奶奶少一星半点？
在压抑的沉默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手术室的灯灭掉，一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医生走出了手术室。
例行公事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
杨帆扶着奶奶站了起来，道：“这是我奶奶，里面的是我爷爷，我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道：“病人的心肌梗塞暂时缓解了，但是后续还需要手术治疗。并且，病人查出患有肝癌，已经是晚期。你们看看是在医院里做手术化疗，还是带他回家？”
“啊！”听到这话，杨帆奶奶惊呼一声，两眼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奶奶！”杨帆惊呼一声，赶紧将奶奶抱住，熊哥和熊嫂也急忙跑了过来将老太太扶助。
医生摇了摇头，问杨帆道：“你爸爸妈妈呢？”
杨帆道：“我没有爸妈。”
医生轻叹了口气，道：“我们先把你爷爷送到病房去，你考虑一下是给他做手术，化疗，还是接他回家。如果是做手术加化疗的话，第一期至少要准备三十万。”
说完，医生便直接离去，很快，杨帆爷爷被推出了手术室。
病房内依然是沉默，令人绝望的沉默。
杨帆看着躺在病床上，正在吸着氧气，只一晚上时间便已虚弱的如行尸走肉般的爷爷，再看看旁边另一张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奶奶，第一次觉得如此的绝望，如此的无助。
熊哥和熊嫂坐在一边，看着杨帆的背影，熊嫂用胳膊推了推熊哥：“你说。”
熊哥有用胳膊推了推熊嫂：“你说。”
杨帆听着两人低低的争执声，转过头去勉强一笑，道。
“熊哥熊嫂，你们不说我也明白的，你们能够送我爷爷奶奶来江北，我已经很感激了。”
熊哥面露窘迫之色，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啊小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跟你熊嫂就是务农为生，也没有什么积蓄。”
对于一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庭来说，别说是三十万，就是三万，都是要他们的命。
对于这一点，杨帆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困难的时候别人帮了他，是情分，不帮，那是本分，也说不得什么。何况熊哥熊嫂已经尽力了，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熊哥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我会想办法的。”
杨帆必须要想办法，将爷爷带回家，那就等于让爷爷回去等死，这种事，杨帆做不到，也接受不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弄到三十万给爷爷治病呢？
就是暂时弄到了三十万，这还只是第一期的治疗费用，下一期呢？
杨帆真的绝望了，他很想哭，可又哭不出来，他从未有一天这么深深的觉得原来生活竟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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