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辛翳总觉得,这些想法和政策,更像是从晋国自身的利益出发,不太像是南河以前以天下一统大局为目的的行事。
他怀疑,南河将大权交还给了舒,而不愿以局外人的心态再决定晋国的命运了。
辛翳心里有些感叹,却更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心疼。
她总是分得很清,做事也总审视自己的良心。她认为自己的立场不该拥有晋国的大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交还给别人。虽然南河和晋国的大臣都十分亲近,但辛翳忍不住还是想——晋国不是她的家,楚国才是。她明明也有王室血统,手握大权却还是像借了别人东西似的心虚小心,要是回了楚国,他一定不会要她有这种感觉。
但南河站在晋国那里,却也让辛翳在距离下,更仔细的看清她了。
看清她的光环,看清她的性格,看清她作为独立的人是什么样子。
以前那种没变没谱的撒娇,也可以让出几分给彼此的空间和距离,他却不觉得这是坏事,而像是——一对儿正经的情人了。
而大船一路东行,军务要紧,辛翳还要忙楚国内务,甚至在夜里都没空闲去缠她,更何况在白日。
船队与大军一路东行至荥阳,他也总算得了点闲,手里捏着一卷竹简,妆模作样像是有军务要与她说似的,朝晋王居室而去。
门口的宫之省早就习惯楚王特别不要脸似的往这边跑,只通报了一声便推开门请他进去了。
进去一瞧,晋王没坐在桌案前,而是站在镶嵌在船壁上的书架旁,手捧着一串被棉绳系在一起的牍板,翻着查看。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直都靠近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她还低头仔仔细细的读着牍板。
辛翳想去捂她眼睛,又觉得这招式太幼稚,而且他以前都玩过许多回了。
要是亲昵一点去掐腰搂胳膊,他又觉得自己跟不要脸似的,而且他确实也总觉得对白天的小晋王动手动脚,总是怪怪的。
他还是想故作正经,拿竹简去拍拍她肩膀,或者说站在她背后,忽然念一句牍板上的文,但他才靠近半步,举起竹简,小晋王一下子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她惊喝一声,倒退半步,只看着楚王手里拿着竹简,一副意欲偷袭的模样,身子晃了晃,手都压在了腰间佩刀上,差点拔出刀来。
辛翳舔舔嘴唇刚要开口解释,忽然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还有压刀的手势,觉得有些不对。
南河除了祭礼上朝之类的场合,才会佩刀。
佩刀虽然是像君子压裾的组玉那般,是应该常戴在身上的饰物。
但南河一贯不太喜欢刀剑之类的,所以不常佩戴,这倒是也符合她那万事好商量似的无害性格。
但眼前的小晋王眼神充满了戒备惊愕,气度也稍偏向军中人几分,显然不是南河。
辛翳也有些慌神,下意识道:“她去哪儿了?”
之前那次闹腾,舒与这楚王打过一次照面,但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她只知道是暄促成的晋楚结盟,暄与楚王应该也会面交谈很多次,但她也没想到,只是一眼,辛翳就瞧了出来。
舒反问道:“你是说谁?”
辛翳张了张嘴:“你不是她。我要见她。”
舒:“……你如何辨认出我们二人的?”她已经回到晋国有些时日,养了养精神血肉,看起来和南河差距会小很多,楚王这样的外人,按理来说不太可能瞧出来。
辛翳毫不犹豫道:“你们差距太大,眼神动作几乎都不一样。她虽然也模仿过你,但你应该在楚国军中,也沾染了几分军中的癖性,变得不太一样了。”
舒:“眼神?我的眼神如何了?她怎么就会对你不一样?”
辛翳心道:要是她,这会儿估计早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问我昨天睡得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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