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稚言?”
没人知道陆晨宇心里巨大的恐慌。
“你不能睡……”
十一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背着一个人拼了命的奔跑,要跑赢命运。回忆与现实慢慢重合。
林厌……
“你不能睡……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那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生命体征减弱的无力感,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好,我不睡……”许稚言轻声说道,她的思绪纷乱。她像是顷刻间又回到了7岁那年……那夜炸开的火花、像刀子一样砸下来的雨滴、以及,自己渐行渐缓的心跳。
少年低头,她看到了那人脖颈上的一颗黑痣。迷迷糊糊间那抹黑色不断扩大,像是黑洞一样要把她吸进去。
她知道自己有些失血过多了:“……我不睡……你说点什么吧……”
“你和我说说话……”
说点什么呢?
说点什么好……
他感受到了背上的人喷洒在他脖子上的吐息,一下一下的,炽热黏腻。
仿佛舞台上的那个吻,又仿佛酷夏时节暴风雨来临之前,闷热又潮湿的空气。
他奔跑着,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你这个人……真是和夏天一样的令人讨厌。”
少年似乎在他背上低低笑了一声。
随后,她的呼吸有迹可循的慢慢弱了。
……
陆晨宇到达医院时,狼狈的不成样子。大部分风雨都被他拦下了,发丝往下淌着雨水,单薄的白衬衫早已湿透。
而许稚言,有雨伞和雨衣的遮挡,半点风雨没受,稳稳当当地靠在他的脊背上,身体依然温暖干燥。
如果不是因为发烧脸侧飘着一抹不正常的红,少年看起来就像是安然熟睡了一样。
林画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到人进来,立马安排人来接。陆晨宇甚至都没能说上一句话,她就被人匆匆推进了手术室。
林画出来的时候,发现浑身湿透的陆晨宇还傻愣愣地杵在手术室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还兀自沉溺在回忆里,就突然被柔软的毛巾砸了一脸。
是林画丢给他的:“擦擦吧。”
“你没进手术室吗?”他有些疑惑。
“拜托我才是个刚高中毕业的苦逼大一新生诶。”林画有些无语,“放心,主刀的是我父亲,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一起去了值班室休息。
“你就是太紧张了,那子弹的口径才多大,肌肉都没穿过,她顶多就流点血疼几天。”林画倒了杯热水给他。
陆晨宇接过,笑了笑。他想了想,转移了话题:“说来也有好几年没怎么见你了……大学学的医?”
“肯定啊。”
故人多年未见,林画也想叙叙旧:“毕竟我父母都是学医的,林家的衣钵还得有人继承。”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他与林画自然也是很小就认识了,所以对林琛从小培养林画医学兴趣的方式印象深刻。
记得那会还都是孩子,林画就被要求独立切开鸡的腹腔完整地取出脏器,再一个个塞回去,然后缝合。
林小叔叔对林画的要求很严,一块肉皮切了缝、缝了切,他们三个看着就无聊,然而林画却乐在其中。
天生外科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