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 ”孟长淑忙道,“我不是笑你,我就是想到那天, 我瞧见你时的情形。”
程彦昭的脸更黑了些,她果然还记得, 他真的不该来自取其辱。
孟长淑收起笑容,抿了抿嘴唇:“我其实很担忧你, 瞧见你被人救出来,浑身都冒着青烟, 怕你就这样烧坏了。”
“后来知晓你没事,才安下心,然后瞧见你头顶还有烟气缭绕,就觉得”
程彦昭抬起眼睛。
孟长淑道:“很有意思。”
程彦昭叹口气,有意思总比傻要好的多。
“我也委实笑了一阵子,”孟长淑道,“就算现在想起来, 还会忍不住想笑。不过并不是不好的那种想笑,而是感觉很欢喜。”
“那年,我父亲在军中受了伤,我想回到家里侍奉, 却被父亲阻止,不得不留在京城,我又是担忧,又是害怕,我已经没了母亲,父亲不能再有什么差池。正逢过年,大家都欢欢喜喜,我却不能将这份忧虑表现在人前。”
“人前的欢喜都是假的,唯有你那次让我真的笑出来,虽然没瞧见星星,但也一样的印象深刻。”
“后来每次心情不好,总会不由自主想及那桩事,但我并不知道你是为了给我看星星才去摆弄火器。”
说到这里,孟长淑抬起眼睛,清澈的眼眸与程彦昭对视:“程二爷,谢谢你。虽然迟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要补这一句。”
“而且,今晚的星星也很好看,是我瞧见最漂亮的一次。”
“或许那些星星还记得那么多年前与你的约定。”
程彦昭只觉得胸口的热血全都冲上了头,他就立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想这样静静地望着孟长淑。
许久之后,还是孟长淑先道:“那我回去了,天冷,二爷也早些回家。”
“我没家了,”程彦昭声音沙哑,“家中长辈将我住的院子都拆了,我的物什也被丢在院子里,或许明日就要被清理出府了。我父亲早就说过,要将我送去寺里做和尚,这次皇上赏赐,说不得也有他的意思。”
哪有父亲想要自己儿子做和尚的。孟长淑正想要劝说程彦昭。
程彦昭接着道:“孟大小姐,能救救我吗?我无家可归,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去建国寺蹭斋饭吃。现在我心有旁骛,更不可能去寺中了,走出这个门可能就会冻死、饿死。”
孟长淑抿抿嘴唇:“那我给你些银子?”
程彦昭摇头:“我怎么能无缘无故要孟大小姐的银子?你也知晓,本朝律法甚严,尤其对节度使这样的武将,我不能收,让皇上知晓,肯定要治我的罪。”
孟长淑道:“那你想要如何?”
程彦昭道:“能不能给我弄些饭吃,晚些时候再用马车将我送回家,若是不能答应”
孟长淑听着这两个要求,尤其是后面那个稍稍有些过头。
孟长淑道:“不能答应又如何?”
程彦昭道:“那就直接从症结上下手,我自己回家,求父亲请保山,明日来家中提亲,还盼孟大小姐能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