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
村民们忙否认。
王老六被众人推着向前:“里正,我们就是想知道,这银钱全都是给我们的?羊毛和纺车不是朝廷和镇州带来的吗?这些银钱是不是还得交给朝廷?镇州那边也不能白白为我们忙乎……”
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里正又好气又好笑:“我从曲知州那里回来就与你们说清楚了。知县上任后,我又去了趟衙署,回来又与你们说过,羊毛的银钱,等线穗被商队拉走之后就会还给衙署,镇州那边也不用一下子还清。”
“你们手里那些银钱,是扣完这些之后才发下来的,不用给任何人,你们自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不过不要乱花,要给家里人买粮食和衣服,吃饱了有力气,要将东西备到春耕以后。”
现在将货物卖出去,发下来银钱,就是因为要开始春耕了,大家备好东西,忙碌两三日就要正式下田。
王里正说完,王家村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王里正委实听着心烦:“我跟商队算了一天的账目,紧接着又去衙署对账,然后给你们挨个算了银钱,分好给你们……”
王里正话还没说完,王家村的人道:“里正辛苦了。”
王里正伸手:“我的意思是,我很累,有话回你们家里去说,我要歇着了。”
众人这才心领神会,忙拜别里正向外走去。
人终于都走了,王里正深深地吸一口气。
清静了。
“他爹,”葛氏走过来道,“这银钱怎么花?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买米粮?”
王里正闭上眼睛,无奈又欣喜地笑了,就算再累总归有了银钱,心中别提多踏实了。
“现在就去买,”王里正道,“想买多少买多少,咱有银钱。”
但是在此之前,他得养养精神去趟忻州,替全村老少谢谢节度使和郡主,再帮着代州的衙门将春耕用的物什接回来。
去年春耕的时候,谢良辰在镇州,今年她却在忻州忙碌。
新上任的忻州知州昨日向宋羡禀告过,有了耕牛,忻州的良田都会种上农物,但这并不能让宋羡满意,宋羡还要开荒。
田地开荒,山上种药材。
知州带着知县等官员,在春耕第一天,一起上阵陪着百姓在田中忙碌,果然鼓舞了士气。
耕牛、农具也安排妥当,七八天忙下来之后,忻州的几个知县都差点哭出来,累是真的累,但也见成效,天公作美,秋天会有个好收成。
这几个知县中,有两个人是京畿尹知府的学生,现在想想出京时,老师拍在他们肩膀上的手……
果然被老师猜中了,八州之行比他们想的还要辛苦,宋羡与旁人不同,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在宋羡哪里没有过得去之说,做事必须尽全力。
就算有些事做不好,也别想着去宋节度使面前请罪,还是先想出法子如何解决。
京里来的官员,很快就都变了个样子,一个个看起来风尘仆仆,就像是在田地里滚了几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