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公笑道:“不是陛下让我老奴跑腿的,老奴是替小殿下看太子的。”
小殿下自然指的太子的儿子,如今在皇帝这边读书。
听到儿子,太子的笑变得柔和:“阿羽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事,小殿下想念您,老奴特意来叮嘱殿下,见过陛下,就去看看小殿下。”齐公公说。
太子哈哈一笑:“谁让他只肯读书,如果去演武场,天天能见到孤。”
齐公公忙叮嘱:“不许带小殿下去演武场,上次跌伤了胳膊,忘记陛下怎么罚你了。”
“孤小时候不知道跌伤多少次胳膊,也没见皇祖父罚父皇啊。”太子笑道。
齐公公故作恼火:“怎么又编排陛下了?再说,老奴就去给陛下告状了。”
太子不以为意,哈哈笑着大步向内去,宫门的两边的官员禁卫皆不在他眼里。
他大步进去了,其他人忙紧紧跟随,朱公公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看了邓弈一眼,也快步过去了。
邓弈似乎毫无察觉,躬身施礼待这行人过去,但当又一束视线看过来时,他抬起头,迎上齐公公回头——
邓弈收回视线,将身子再次向下,郑重一礼,似乎是对太子再次恭送。
齐公公笑了笑,收回视线,对太子说:“陛下才用过药,您可别气他,老奴去小殿下那里,您可千万记得,别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太子摆手不回头:“知道了知道了,哎,老齐,你真是越老越啰嗦。”
“老了就是啰嗦嘛。”齐公公笑道,躬身施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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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公再到皇帝寝宫的时候,太子已经走了,皇帝靠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由一个美貌宫女喂甜羹。
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齐公公上前接过,那宫女低头退开。
“太子殿下又火急火燎走了?”他无奈说,“还好老奴没告诉小殿下。”
皇帝呵了声:“他逮到机会了,抓了百十来个书生,说是匪盗逆贼,急着去让老三跳脚呢。”
齐公公问:“真是匪盗逆贼?借着三殿下文会混进来了?”
“真假重要吗?”皇帝睁开眼,“谁让老三搞的文会,连一个小姑娘都能夺走风头,参加文会的可不就是阿猫阿狗乱七八糟。”
齐公公无奈摇头:“陛下,您也不管管,就让他们这样闹啊。”
皇帝坐直了身子,又瘦了一圈的脸上更显得没有精神,但双眼幽深,闪过一丝癫狂的光芒:“他连一个兄弟都折服不了,怎么当太子,而他要想当太子,指望着老子帮他,老子可不能帮他一辈子。”
这一句话说的什么意思,齐公公心知肚明,一句里两个他,也并不是指得一个人。
而陛下口中的历练,也隐藏着残忍。
把儿子当玩物戏耍,宛如看猎场中小兽厮斗,对于年华逝去的老人来说,是一种隐晦不能明言的乐趣。
齐公公不敢多言父子,天子和臣子之间的事,只道:“陛下,贵妃说过,这个可不能多吃。”
皇帝不悦:“老了老了,倒是被人管着。”
齐公公哈哈一笑,将碗收起。
“你亲自宫门接太子做什么?”皇帝忽问。
虽然已经解释过是替小殿下问候父亲,但皇帝此时问,并不是老糊涂了——
齐公公低声说:“老奴是去保一个人。”
皇帝抬起眼皮,问:“什么人啊?”
齐公公说:“宫门卫,邓弈。”
皇帝哦了声,垂下眼皮不问了,似乎先前只是随口一问。
陛下不问了,齐公公却接着说:“这个邓弈新来的,脾气挺莽的,竟然敢拦太子的人,太子当然不在意,不过小人难缠,我怕那些小人故意使坏,反而坏了太子的声名。”
皇帝笑了笑:“你都老了,还这么多闲心。”
齐公公笑呵呵:“老奴老了,也就剩下闲心了,也没事可做嘛。”
皇帝瞥了他一眼:“在朕这里偷懒耍滑不做事也罢,羽儿的功课起居你可别偷懒。”
齐公公笑着应声是,见皇帝不说话了,这一次低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