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才渐渐的闭上了绝望的眼睛。
眼角渗出点点泪,手里的莫邪剑掉落在满是残臂断尸的土地上。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熊章会这么利落的放弃她。
就那么一瞬间,施夷光心中千念百转。想了许多许多,又似什么都没有想。
为什么要这样?
施夷光感觉心脏似乎被人握住,然后使劲一捏。
骤然的剧痛从她心口传来。施夷光按住心口倒下的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拼搏了这么久,她只是为了逃离吴国和越国,逃离被沉江的命运。
如今逃离了又怎样?相比在这满是血腥的战场上被践踏成肉泥,她宁愿画着浅淡美丽的妆容,在冰冷的湖中睡过去。
真是一个十足的傻子,抛弃了倾国倾城的相貌,抛弃了婉转悠扬的嗓音,抛弃了女子的温润闲适。然后死在这跟她没有多少卵子关系的沙场。
施夷光的身子重重的倒在了车板上,‘砰’的一身,她眼角渗着的泪水滴落。
要是还有下辈子,去他妈的情情爱爱,都他奶奶的喂狗吧!
第五卿站在一旁,看着轰然倒下的秉文将军,整个人都吓的一软,跪了下来。
“将军?
将军?!
将军!!!”
第五卿跪在施夷光的身旁,看着倒在车板上满身是血没有了一丝生气的身体,心里最后一点期望也熄灭了。
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连刺过来的长矛也没有力气去抵挡了。
那带血的长矛不知插过多少人的身体,又饮过多少人的鲜血。如今直直的插入第五卿的背颈之中,又从前方的喉咙里穿了出来。
第五卿低下眉眼,看着自己喉咙里插出来的长矛,脑子一片空白。
长矛‘嗖’的一声又抽了出去,他都感觉不到脖子上的疼痛,只见一股血柱从他那空洞洞的喉咙口子里喷了出来。
倒下战车的一刹,第五卿都想不明白。他跟秉将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只为帮王子突围。按理说,突围与主军汇合之后就该来接应他们,然后一举冲出重围。
怎么就被放弃他们了呢?
虽然是老兵士,但他也怕死啊。特别是这一刻,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死亡。他是被强征的士,家里还有老母和妻女,一家人都等着他回家。
第五卿倒在地上,眼睛盯着瓦蓝瓦蓝的天儿。
早知道,他就劝秉将不来了。
马蹄飞过,踩在他的眼珠上,看着天儿的眼珠顿时爆了去。车轮碾过,还有无数的脚。
第五卿的身子渐融土地。
战车上顿时没了主将,唯有一个那长矛的肌肉兵士身着甲胄,摇摇晃晃的对抗着。但他的手上也没了多少力气。
所有在这里的楚军都知道,他们必死无疑。
一直蹲在车板里头蜷缩着的阿黑身子往里头缩了缩,完全隐没在了车板里。
它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施夷光倒在车板上毫无生气的身体,低声呜咽起来。
它一边呜咽,一边伸出前爪,推着施夷光倒在它旁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