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路灯刚刚亮起。
高架桥边缘,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翻越护栏,站在了狭窄的边沿,双手向后抓着栏杆,身体前倾,微微仰头望着飞雪漫漫的天空,像是在表演行为艺术。
世间有几人舍得弃生而寻死?
白敬哲很聪明,经历了家道巨变,从锦衣玉食的贵公子,落魄至蹲了大狱,随后不甘而过激,行凶杀人,母为其顶罪入狱,在恐惧和懊悔中性情大变,隐忍狠戾……
离开东云时,他曾无数次想过,母亲已经为自己顶罪,自己是一个无罪的清白之身,所以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但心性已变,杀机浓厚。
哪怕是没有遇到一些冲突,他都会时而生出杀人的冲动。
更不要说,人活于世,遇到点儿不平、纠纷,或者看不顺眼的情况,岂不是很正常么?
甚至可以说,每天都会遇到。
他多少次为许多人庆幸,因为他强忍住了冲动,所以是他的怜悯和容忍,那些人才没被他杀死。
他觉得自己很强大,有隐忍的能力,可以不冲动,哪怕是杀人,也会尽可能做到不留下蛛丝马迹,不会被人察觉。所以,今后他还会杀很多人,也许会被抓,但更大的可能是,自己可以逍遥法外。
是宣泄自己的遭遇,是扭曲的心灵对这个社会的愤怒报复。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徐从军的女儿徐芳,如今在朔远控股公司里工作,否则的话,他早就动手了。
他几次踩点的目的,只是想杀温朔。
未曾想,还没做好动手的准备,温朔已然先行找上门来。
挨了顿打,又和靳迟锐一番掏心窝子的长谈……于是他心中恍然大悟,顿觉靳迟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也最值得他去感激的人,让他悬崖勒马,让他回头是岸的好人!
也让他,感到了无比的羞愧和自责。
所以他觉得,自己无颜再存活于世!
所以他依着那天晚上记住的电话号码,给靳迟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靳迟锐,自己要走了。
靳迟锐问他,去哪里,在哪里?
白敬哲没有隐瞒。
当他真的翻过护栏,迎着风雪站在边沿,感受着扑面的寒风飞雪,侵入骨髓的寒意,望着十几米高的下方车流滚滚时,心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抹不舍的退意。
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真的要去死吗?
就在他踌躇时,忽然看到了靳迟锐。
在高架桥下的远处,在刚刚亮起的昏黄路灯下,在飞雪中,靳迟锐神情焦虑地往他这边跑来,还挥动着手……
虽然距离远听不到靳迟锐在喊什么,但白敬哲却知道。
无非是一些劝他不要冲动,不要寻短见,还有亲人朋友之类的劝说话语。
于是他心里愈发感动,愈发清楚地认识到,靳迟锐真的是一个值得信赖、值得深交的好人!
虽然结识时间不长,结识的经历又显得那么可笑、滑稽……
但,这并不妨碍对一个人的认识和观感。
白敬哲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头脑。
所以他愈发犹豫了,也许,自己真的没必要寻短见,这一世还能好好过下去,还有好长的时间,无非是自己不再去犯罪,想来那些警察,也无法侦破自己杀人的案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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