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元二十六年,安西疏勒镇下辖葱岭守捉城。
葱岭守捉城位于疏勒镇(喀什市)西南葱岭(帕米尔高原)约莫五百里处,时间来到三月份,但葱岭守捉城依旧天寒地冻,放眼望去依旧白茫茫一片。
葱岭守捉城所在属于从高原的大山上由于积雪融化形成的无数条河流的汇集之处,最终汇成徒多河,也就是后世的叶尔羌河,由于河流众多,在守捉城所在形成了一处东西、南北均长约二十里的河谷平原。
葱岭守捉城卓立于河谷平原唯一一处小山不出的惆怅,就好像一位热恋中的少年郎,突然要离开他心爱的女郎一样。
他身边的十八骑自然早就知道将主要走了,心情也很复杂,不过按照大唐规制,他们都是隶属于都护府的野战军编制,等到新的守捉使上任,若是被他看中继续担任牙兵那自然是好,如果被打发到戍堡、镇上担任低级军官也不错,但如果被他一脚踢开,成为普通的士卒那就糟糕了,因为牙兵只是一种在边地临时设置,被兵部、都护府上下都默许了的职衔,并没有在都护府、兵部备案。
说白了,他们看似威风,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抱着冰冷的长矛喝西北风的普通士卒。
于是,各怀心思,以往整齐的马蹄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无章的声音,意气风发的奔驰景象也荡然无存,勉强凑在一起向东门奔去。
与此同时,在东门,也有不少农户带着牛羊马匹从那里进入到城里。
说起这葱岭守捉城,原本有一千边军,还都是野战军的编制,但他的下面实际上还有大约一千户农户、牧户,如此遥远的边荒异域,主动来此当兵农合一的府兵的很少,几乎都是因为“犯了事”被发配过来了的犯人家属。
此时的葱岭守捉五百农户,则全部是在武则天时代跟着幽州契丹头目孙万荣叛乱的家属后代。
所谓幽州契丹是从隋代开始便迁到幽州一带居住生活的契丹人,他们虽然依旧过着半牧半农的生活,但在汉人的影响下早就高度汉化了,但他们并没有抛弃他们在骑射上的剽悍,于是便成了边军士卒、将领的一个重要来源。
孙万荣起兵时,里面既有契丹人,也有汉人,当他兵败身死后,除了亲信将领全部被斩杀,其家属倒是被武则天放过了,全部被发配到了相隔万里的安西之地,从最北的双河都督府,到最南的葱岭守捉都有。
虽然深处高寒、遥远的异域,这些人到了葱岭守捉后,一开始都被编入屯田、牧马、工匠等奴籍,并没有享受府兵的待遇,但在三年前大唐皇帝一纸诏令赦免了他们,允许他们就近编入折冲府。
于是,葱岭守捉又兼着葱岭折冲府的重任,当然了,葱岭的条件,只能是一个人数五百人的下府。
但这足够了,一千五百人,在这方圆千里的不毛之地已经是最大的一股力量了,足以遮护大唐疏勒镇的西南边境。
喻文景心情惆怅,并不是为了心上人,作为大唐武举,他的正妻自然来自内地门当户对之家,来到葱岭守捉后,他又在折冲府、胡人部落各纳了一女作为小妾,他平时最爱骑射、陌刀术,对于女人到并不特别偏爱。
让他惆怅的是一个男人。
具体来说,是一个年纪比他略小的少年郎。
就在喻文景惆怅满腹时,东门,此时绝大多数前犯官家属后代、现折冲府的府兵及家属已经全部回到了城里,但只有一人还在东门前的山坡处向上爬着。
前面说过,整个葱岭守捉城只有一千野战兵,加上折冲府,也只有一千五百人,野战兵多半没有家属,但折冲府却是有的,这样的话,整个城池加起来只有五千人左右,除了野战兵、府兵,便只有隶属于折冲府的匠人了,剩下的自然是在此时大行其道的粟特商人了——像这样偏远的地方,自然是没有汉商愿意前来经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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