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药后他果真意乱情迷,一夜过后她欢欣不已。
诸如此类种种……现在回想,那样冷清性子不近女色的人怎会忽然之间变得如此风流。
原来她沾沾自喜睡了的,却是个赝品,一个不上台面的贱民。
先头问罢廖涟泽后,在书房里头又看见那人,望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心中恨极。
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千刀万剐诛灭九族剁成肉酱……可纵然如此,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但是这么做了之后的后果如何?苏千瑶的确心比天高,但却不是个不识大体不通实务的人。
——如果事情暴露了,将来她的日子会如何的凄惨落魄,她无法可想。
——当初她拼命地要爬上来,费尽心机却睡错了人……别人不说,自己家族里头她就再也呆不下去,还有……宫内的那位表姐,——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皇后娘娘。
到时候她不知会用一种何等得意的面貌来羞辱她呢。
苏千瑶无法想象到时候自个儿会是怎样处境,大抵……一个“生不如死”是逃不脱的吧。
就算心头杀机四伏,苏千瑶兀自忍了。
——出书房的那一刻她心中有种扭曲的痛快之意。
烛光微弱,屋内黑漆漆地,苏千瑶垂眸望着地上的廖涟泽:“你……的确是罪该万死……”
廖涟泽身子一抖,苏千瑶道:“府里头好好地王爷你居然也能给看成民夫,你说你该不该死……”
廖涟泽似看到一丝希望:“臣女该死!请王妃看在臣女是一时意气……如今已经知错了的份儿上,王妃饶了臣女这一次吧!”
苏千瑶道:“你是一时意气……那么,廖知府究竟是从哪里得到那样的无稽之谈呢?”
廖涟泽身子一抖,忘了还有这个漏子,只是她心念转动甚快,当下道:“家父……大概是不知受了什么荒唐人的糊弄,故而才如此说,臣女回去,定然会禀告家父,让家父务必不能放过那造谣之人!”
廖仲吉虽未曾同廖涟泽说详细,但廖涟泽隐隐地也知道她父亲身后之人是谁,那自然正是她曾经拜为干爹的权相杨瞿。
而杨瞿之所以如此针对凤玄的原因廖涟泽自是无法知晓,但既然廖仲吉说出神武王爷已死的消息,那便再也没错。
毕竟,以皇帝刘圣的心性、手段,假如神武王还活着,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将那冒充王爷的草民处决。
但如今神武王好端端地仍在府中,如果并非真的而是那草民,则证明真的王爷已经无法露面了,否则的话,刘圣是绝对不会容忍一个企图混淆皇家血统的贱民还能如此逍遥厮混府中。
故而廖仲吉又让廖涟泽来亲眼证实:只要王爷是假,那真王爷必死无疑。
何况廖涟泽不知的是,当初凤玄在客栈之中中毒不支之时,已被数名刺客看到。
苏千瑶听了廖涟泽的这番敷衍的话,反而微微地一笑:“你当真不知道传信给你父亲的人是谁?可是本王妃听闻,你父亲素来跟相爷杨瞿关系匪浅,是他之门生吧……”
廖涟泽竭力镇定:“虽是相爷门生,可是……这种消息,相爷又怎会知道呢……”说到这里,也觉勉强。
“他怎会不知道呢?”苏千瑶慢慢说道,“这京内消息最灵通的,除了虎牢,大概就是相爷了……”
廖涟泽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
苏千瑶道:“只不过……相爷因何而传出这样令人猜疑的话,要知道,若这话传了出去给那些无知的人听了去……或者信了,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呀。”
方才大胜平了蛮部,但周遭一些小小异族,平素碍于神武王之威势被逼在蛮荒之地,若然知道大舜没了战神,后果不堪设想。
廖涟泽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尖儿到了心里:“王妃……”
苏千瑶道:“相爷的意思,可真正古怪了,你说是吗?”
廖涟泽听着她阴晴不定的语气,心中万分悔恨:为何竟置身如此浑浊漩涡之中,如今想要跳出,却仿佛越是挣扎,越更下陷。
“我想,”苏千瑶思索了会儿,慢慢又道,“第一种可能,是相爷担心王爷,故而格外留心,才无意之中得到这个不实消息。第二种可能,那就是相爷……”她说到这里,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阴测测地,令人不寒而栗,“好个权相啊,他这是想做什么呢?”
廖涟泽咬着唇,目光望着放在地上的手,本来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的手指,抓在地上,沾血带泥,无比肮脏狼狈。
她被迫低声下气着:“王妃……这些,我都不知道……还请王妃……放臣女……”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苏千瑶扫了她一眼,缓缓地起身,“你毕竟也是相爷的干女儿,不是吗?我怎么敢对你如何呢?我即刻叫人送你回去,好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似的。
廖涟泽抬头看她,似信非信,又隐隐无法置信。
苏千瑶望着她一笑,缓缓转身,移步出门,将出门的时候,手掌在胸前,轻轻地横过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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