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起明德又陷入了沉睡, 偶尔醒来, 眼神清楚,问他话他也不理, 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却语句清晰有条有理。
张阔去送过一次茶水,见他这样,也不敢多说, 低眉顺目的又退了出来。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当日那个清帧殿里娇贵柔软的小美人已经不再了, 那个被蛰伏起来的灵魂又回到了这个身体里,带着一贯残忍而凉薄的本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破茧而出。
所幸乾万帝也没有跑去和他交谈, 南巡归期以至,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朝, 沿途数十里官员相送,十几天就龙舫抵京了。
皇帝归京那是一件大事, 在朝的所有官员都跪在城门口接待, 原本被圈禁的太子突而得了赦令,圣旨上让他带领朝廷大员在宫城之外准备接驾。
太子已经被圈禁经年了, 每天除了念经讲佛便是养花种草,乍一得到圣旨, 别人都欣喜若狂,唯独他自己倒是皱起眉,叹了口气:“看来是逍遥日子到了尽头了!”
清河公主看着他, 想说什么, 却终究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远远的奶娘抱着小明秀走来, 那小娃娃手里还抱着一只神情威武的小猫,咯咯笑着玩着,一见母亲立刻奶声奶气的叫:“娘亲!”
清河公主连忙过去抱起他。这孩子竟然人如其名,明秀聪慧异乎常人,才一岁多便会跟着宫人后咿呀学语,见了太子也笑嘻嘻的鹦鹉学舌:“恭喜父皇!恭喜父皇!”
周围人都大为变色,清河公主慌忙捂住他的嘴:“这孩子乱说什么呢,让人听见还活不活了!”
太子却半跪下去,抚摸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儿,叹了口气,怅然无语。
第二天一早正宫门外黑压压跪了一地的朝廷大员,为首的太子率太子妃、清河公主、皇太孙、并宰相将军率文武百官、御林军等,浩浩荡荡几千人恭候接驾。到正午时宫城大门轰然开启,几百仪仗过后,只见一架明黄色龙撵缓缓从正门驶来。
所有人都跪下去三呼万岁,那声音震天动地,连龙撵之内都能隐约听见。
明德坐在软垫上侧耳听着,听了一会儿突而笑起来,淡淡的问:“那个时候我也是从这个门里进来的吧?”
乾万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叛乱那天。一般将领归朝是依次按军功进门的,就算你功劳盖过了天,也最多是从正门靠边进来。一般从这个门里堂堂正正冲过来的,除了皇帝登基,就是娶元后、出大殡、祭天祭祖了。
乾万帝低声道:“现在没必要提这些了。”
明德沉默下来,只静静的听着外边司礼监的官员尖声的读礼辞。龙撵里是这样堂皇富贵,他单单薄薄的坐在那里,就好像随时都会被淹没在这富贵中一样。
乾万帝伸手想搂过他,但是终究没有动。
礼毕进门,龙撵一直驶入正泰殿上,皇帝登朝,群臣来拜,外边礼炮放足七百二十声响。
乾万帝回京之后的第一道旨意是重新起用太子。其实这已经是不出意料的事了,就算太子再怎么无能平庸,但是这么长时间起起落落都没有被废,那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被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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