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阿哥所, 乾隆负手疾行,克善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不停在他脑海中闪现,那一声淡然的‘顺其自然’萦绕在耳边,引的他心烦意乱, 胸中的怨愤不甘陡然间暴涨。
“摆驾去宝月楼!”他忽的停步,沉声命令到。既然你要朕顺其自然,那朕便顺其自然!
怀着一股子恼怒后的冲动,乾隆转道, 大步向宝月楼方向走去。
吴书来怔楞一秒,立马抬手示意宫人们跟上, 心中暗暗叫苦:万岁爷喂, 您千万别赌气!您若日后生悔,受罪的一定是奴才们!
不管吴书来内心如何呐喊呼唤,皇帝宠幸后妃, 却不是他能开口说道的,只能苦着张脸, 小跑着跟在步伐迅疾凌乱的帝王身后, 片刻,极具回族风情的宝月楼已近在眼前。
乾隆冷着脸进门, 无视楼中跪拜行礼的一干宫人, 径自抬步往含香寝室走去。
吴书来见状连忙疾走两步,先行替他推开房门。
房门敞开, 一股浓郁的百花香气溢出, 熏的乾隆步伐一顿, 再瞥见含香虽然绝美,却无半分灵动神采的脸,脑子已完全清醒过来,不禁暗自懊悔这赌气的行为。待到明日,香妃当夜进宫便遭帝王临幸的消息传开,那人会如何看他?如何看他以前信誓旦旦保证的忠诚?到时,就算自己不想顺其自然,那人也有的是话驳的他哑口无言!
凡事须三思而后行!这话果然有道理!朕真是太大意了!竟被小东西三言两语便激的失了理智!他心性本就淡漠,遇事从不慌乱,朕不是早就知道吗?偏今日要这般斤斤计较?他若心中无朕,替朕付出那么多算什么?
回想起自克善进宫后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对自己的好,当真是无可挑剔,乾隆既懊悔又自责,看也不看香妃一眼,径直捡了张椅子坐下,兀自沉思反省。
香妃待他一进门便反射性的站得离他远远的,靠在窗棂旁,一手藏在身后,一手紧揪身前的衣襟,满脸戒备。乾隆不动,她便也不动,眼睛死死盯住对方身影,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站在一旁伺候的吴书来乐了:哎哟,这香妃有点意思!竟然拿防狼的表情看咱万岁爷!这可是后宫女人头一个啊!想那些贵主子们,哪个见了咱万岁爷不像饿了几月的狼啊?就恨不得把万岁爷生吃咯!
两人一个立在窗前神情戒备,一个坐在榻边暗自懊悔,房中静谧无声,气氛诡异的紧。
良久,乾隆还是没动,看来,他心中这反省,做的相当的深刻!
可香妃按捺不住了,往窗棂上又紧靠了靠,颤声开口,“皇上,含香有话要说。”
乾隆被她声音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起身想走,略略一想又重新安坐回去,冷冷朝她一瞥,摆手道:“什么话?说吧。”
含香压下心中的忐忑不安,暗自斟酌用词,半晌后徐徐开口,声音悲切,“回皇上,来大清,并非我所愿,而是出于无奈,是为了我回部千千万万民众的安宁与和平!我人虽来了,可心没有来,还留在天山那皑皑的白雪上,还留在塔克拉玛干那连绵的戈壁黄沙上,所以,请您不要逼我,否则,我宁愿死,也不留在这里。”
以为含香会提些生活便利方面的要求,比如每餐不食猪肉什么的,没曾想,她竟然说出这一番惊世之语,乾隆有些怔忡,半晌后才曼声问道:“你让朕别逼你?是什么意思?”
含香皱眉,更加用力的揪紧领口,语带颤抖的回答到,“意思是,请皇上别碰我,给我些时间慢慢想通。”
乾隆恍然的点头,“给你时间?多久?若朕偏要碰你呢?”
含香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忽的将藏在身后的手抽·出,抵在脖颈上,五指间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刃,刀刃贴近她脖颈,一触及肌肤,便在其上划拉开一条细细的伤口,其锋利的程度可见一斑。
“含香也不知需要多久时间,若您等之不及,硬来的话,含香宁死不从!”
看着含香摆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乾隆一点也不着急,对她颈间沁出的鲜血更是视而不见,盯着她良久,似要把她看穿,看透。
约莫有一刻钟,久的含香握住刀刃的手都开始颤抖,乾隆忽的开口,没有恼怒和挫败,声音竟带着几分明快,“你宁死不从?为什么?单只是因为没适应?朕不相信,你告诉朕原因,或许,朕愿意成全你,不去碰你!”最后这话,连诱哄的语气都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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