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忧小脸儿涨的通红。
她可以帮宇文绿来说句话,却不能接受拿什么家规为宇文红等人当托词。
“在这件事情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轻轻地笑声,似泛在湖面上的涟漪,把文无忧的恼怒徐徐推开。文无忧一番没上没下的发作,宇文靖却畅快的笑了。
他越笑越愉快般,笑声越来越响,甚至笑出两滴子眼泪水。自己用手抹去了,接着再笑。
猜不透他的心思,文无忧愣住。她说的话哪里可笑?是不是应该回头检视下?没有说笑话不是。
“你这个孩子,呵呵,笑坏我了。”宇文靖带笑道:“我几时让你去说情,我的意思……”还是想笑,干脆的把抽屉打开,取出一件东西推到案几的另一边,离文无忧较近。
“我和你看法一样,呵呵,老大的官职保不住了,老大媳妇也不能再管家。余下的人我看了又看,都不能管家。没有气魄是一回事,心地一般如你所说的,实在恶劣。但偌大的家不能没有人管,全家上上下下每天要吃饭要穿衣要会客要出门,我就想到你。从今天开始,这钥匙你拿着,对牌账册,另外有人送给你。这个家,你管吧。”
黝黑的钥匙经过数代人的摩娑暗光晶莹,静静的摆在那里,隐隐有权势飘出。
文无忧惊呆住。看看钥匙,再看看宇文靖。再看看宇文靖,再看看钥匙。
宇文靖含笑:“咱们家的家规就是如此,唯有能耐者居之。你说他们心眼儿不好,我承认。你说他们行事不端,我也承认。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不会去保永华,也没打算去保。想来你也知道,他们一落马,我眼前不会好过。外面,我对付的来。家里,我可再分不了心。给你,最合适。”
文无忧心底浮出一句话,这就叫搬起石头给自己吧?早知道这样,她刚才就不把别的人说的个个不好。她应该留几个好的,比如……文无忧眉头微展,她还有以前跟随爹爹,后来失势的那些亲戚们可以提名。
学着太师云淡风轻的一笑,文无忧提了几个名字:“这些伯母婶娘们可以当家。”
宇文靖不费什么就反驳:“那你去打听打听,先从你父亲那里问起。自天儿离京后,他们有哪个房头是出彩过的?”
文无忧聪明的反问:“您冲着爹爹才给我?那您不如去和爹爹说。”
“我是长辈,我先同你说有什么不对吗?这个家本来就是交给你父亲。而你父母近来让你管家。”
文无忧哑口无言。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聪明的,但面对宇文靖,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好主张。
宇文靖这个人,大多稳如泰山,他往那里一坐,先就能让别人消失一部分底气。
文无忧还能在他面前叽叽喳喳半天,就宇文靖来看已经是胆量高,也是宇文靖相中她的原因。
自然的,也有文天的原因。
文无忧还有犹豫,太师心平气和等着。祖孙对峙着,隐隐有股子暗劲碰撞又碰撞,
直到文天从外面进来,瞅一瞅,也不点灯,夜色中一老一少跟个木雕似的,案几上钥匙发出幽幽的光。
“这是怎么了?晚饭都不吃了?”文天把灯掌上。
看到钥匙就心里有数,但是文天忽略掉,不等太师再说什么,说声请快用饭,带着女儿走开。
回去的路上,文无忧巴巴儿告太师的状:“红大姑娘也好,绫大姑娘也好,她们听不懂我说话的根儿,原来都从太师开始。爹爹,我说不管,太师也是听不到。”
“这是他们最强的能耐。”文天帮女儿取笑着。
……。
太师的话雷厉风行,第二天文无忧还没有起来,老宅里的管事们来请示早饭做什么,今儿谁出门备车马轿子,坏的车要修,计费多少钱。中午哪个房头有客人,要添什么菜等等等等。
小青进来,文无忧正在和顾氏吐怨言:“这么大的家,中午添个菜也要问当家的人?还有这些田租子怎么是按月收,这太繁琐了。”
小青倒能解释:“你刚接手,细些你才能知道旧例啊。或者提醒你去查旧例。有些田是水菜,几个月就长成,可不是按月收钱的事儿。”
试探的走近些:“不然,我来帮帮你。”
对着小青不好发脾气,无忧直到今天也不相信她,哪怕她看似来守着自己不再出事儿呢。这一个上午,无忧姑娘忍气吞声的管了家。
不到三天,宇文家成了京里的闲话源头。宇文大老爷的刑部尚书让撤,从四老爷开始,在刑部里任职的人,凡是宇文都丢了官。
据说奏章呈上,皇帝大怒,单为这个案子召开朝会,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郭公公不少身影。太师宇文靖当殿请罪,皇帝对他倒还抚慰,但没有一丝顾念到太师以前的功劳,官职不是降也不是停,全部一撸到底。
不管怎么看,宇文家苦守的衙门——刑部,从此不再。撤下来的官儿关在狱里,还有短至一年,长则说不好多少年的在任循私官司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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