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泰堂笑着看太后,却见太后面上透出几分回忆的喜悦。
滕太后一边儿说着,一边垂眸看近在咫尺的皇帝,望着这张相貌堂堂俊朗威武的容颜,心中却浮现一丝难以言说的隐痛:若是那个孩子能够活着,到现在,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像是他哥哥这般……
滕太后没有再说下去,也并未说别的,眼中却泛出淡淡的泪光。
刘泰堂望着母亲,看着她眼底那若有若无的痛楚之色,母子连心,他自然知道滕太后此刻在想什么。
刘泰堂握住太后双手:“母后……母后,横竖现在无事,不如就叫皇后把明儿带来,咱们一块儿和乐如何?”
滕太后自回忆中醒了过来,点点头:“也好!”
皇帝回头吩咐人去皇后宫中,滕太后掏出帕子,趁着皇帝不注意,极快地擦了擦眼角。
成祥大步走出午门,忽然觉得心头一痛。
这种感觉十分奇异,成祥脚下顿住,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身后的皇宫。
重重宫阙,威严肃穆,像是个无情而沉默的巨人,对着他虎视眈眈。
成祥眨了眨眼,复又无所谓地扬首一笑,重新回过身来,头也不回地大步出宫去了。
成祥出了宫,正要上马回兵部,忽然间听到有人道:“这不是成大人么?请留步!”
声音从身后传来,成祥转头,就见到一张写满惊喜的脸,清秀俊美,一身黑色缎服,没了之前那身着紫色华服的怪异,显得十分出众。
成祥望着对方眼尾微挑的姿态,哈地一笑:“是小国舅爷?您这是打哪来啊?”
曾流霜快步走上前,十分礼貌地拱手,眼中带笑:“我去见过皇后,没想到正巧在这儿跟成大人遇上,实在是有缘的很。”
成祥笑道:“是啊,前脚离开,后脚就碰面了。”
“既然有缘,不如同路,”曾流霜举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成大人可是去见皇上了?”
两人翻身上马,成祥道:“是啊……”
“成大人很得皇上青睐,真真可喜可贺,不知在兵部可还顺心?”
“挺好!”
“是了,成大人如今住在何处?”
成祥有点儿惜字如金,曾流霜却仿佛十分健谈,笑盈盈地,仿佛跟成祥一见如故。
成祥道:“没地方落脚,暂时就麻烦永平侯,在他府上。”
“是这样!成大人这般年青有为的英雄勇士,怎么竟还没有落脚之处?”曾流霜有点惊讶,旋即道,“说起来,我在金花坊有一套房子,不大,素来闲置着,成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且去住着,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岂不是一举两得?”
成祥有些愕然:“这不好吧,我跟国舅爷非亲非故,才见了两面,国舅爷怎么这样大方?”
曾流霜道:“我心中仰慕成大人已经良久,成大人舍命维护解少卿之事已经人尽皆知,后来又救了懿公主銮驾,真乃国之栋梁,我又好歹也跟皇家有亲,送一套闲着的房子给成大人住,于情于理,于私于公,都说得过去。”
成祥听他十分地口灿莲花,便笑道:“原来是这样,国舅爷真是个慷慨大方的人,不过我这个人,不愿意随便受人恩惠,所谓拿人手短不是?再说我虽然只是个芝麻官,不过好歹也有那么个小小官名,如果给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知道我受了国舅爷的恩惠,说我当官当的不地道……所以国舅爷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曾流霜听了便也一笑:“成大人真是义薄云天,两袖清风,既然这样那我便不为难成大人了,只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又格外倾慕成大人,以后可要多多亲近才是。”
成祥道:“那成,我在龙都也没什么朋友,多个朋友倒是好的。”
曾流霜道:“那不如今晚上我在太白楼做东,请成大人吃个晚饭?”
成祥一听,便看向曾流霜,才送房子被拒绝了,立刻又接上晚饭,怎么他竟这么吃香了?
目光相对,望着对方那仍有些奇异的眼神,成祥嘿嘿笑了两声,道:“今晚上怕是不成的,我还得回兵部去呢,改天吧。”
曾流霜丝毫愠怒都无,极好脾气道:“那一言为定,就改天了!成大人,改天可不要再推辞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一路到了兵部,曾流霜告别离去,成祥下马往内,走到门口,忽然听到有人道:“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谁?”
成祥吓了一跳,猛回头,才看到门口廊下,门板之后的阴影里居然站着个人,面色清冷,正是温风至,也不知他在这儿站了多久,从门外是看不到里头有人,故而成祥也没察觉。
成祥抚着胸口:“温大人,你这是要成心吓人啊?你说小国舅爷?你都来龙都这么久了,合着也不认识人家啊?国舅爷,是皇后的弟弟!皇亲国戚呢。”
温风至眼中掠过一丝疑虑,迟疑道:“是他?他怎么跟你一块儿回来的,你们方才说什么了?”
“因为他……”成祥才要说,忽然道:“你这口气怎么像是审犯人似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温风至皱眉:“你说不说?”
成祥歪头:“不说!”
温风至瞪他一眼:“不说算了!”负手拔腿往内就走。
成祥一愣:“我说你……”看温风至走的快,他便急忙追上两步,望着他道:“通常这时候你不该求我说吗?你这就走了是怎么回事?”
温风至哼了声,目不斜视往内而行。成祥道:“你说啊,说一句‘我求你’,我当然就告诉你了……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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