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马芳极目远看,说道:“鞑子行军如放牧,放牧如行军,这是优点,也是弊端,优点是可以长驱跋涉,千里跃进,弊端就是,鞑子再怎么加强他们的营地,也不可能与我大明的营地相比。”
“只要能靠近鞑子大营,从来是一捅就破的。”
马芳从小在草原上当马奴,可以说明军将领之中最了解鞑子的人。鞑子营地不坚,这缺点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接近于民族性的东西。与鞑子擅长骑兵是一样的。几乎没有办法改。就好像明军养骑兵要付出比鞑子多得多的代价一样。
曾铣三次大捷,几乎都是突袭鞑子营地,马芳上一次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鞑子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实际上是他们改不掉。
就好像大明百姓几乎每一个成年男丁,都会一两手木匠活一般。很多家里的板凳桌子,都是自己做的。到了营地之中,上面交代伐木,建立营地。只要有工具,大部分士卒都能帮上手,不用训练。
但是鞑子铁器匮乏,别的不说,伐木的斧头就未必能配够。即便有好斧头,这些鞑子也拿来当武器,谁去砍木头。都舍不得。
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各种原因,大抵与各民族不同的生活方式有关。
赵达说道:“将军,我愿意为先锋。”
“我愿意。”-----
赵达开了一个头,下面的人纷纷请战。
一方面是大同军上下,在鞑子手中吃了大亏,而今真想着报仇雪恨。另外一方面也是机会难得。
毕竟鞑子也知道,他们的营地不坚固。所以他们更多放出大量的斥候,而不是加固营地,所以突袭鞑子营地最大的困难,从来不是冲进去大杀特杀,而是如此悄无声息的来到鞑子营地边上。
而今周尚文绕行几十里,已经解决了这个难题。
下面就是吃肉了。自然是人人雀跃。
周君佐也说道:“将军,既然各位都如此奋发,将军就在此地坐观小儿辈破贼便是了。”
周尚文听了周君佐的话,看出周君佐眼睛之中的担心,轻轻一笑说道:“今日一战,一旦鞑子反应过来了。谁能决断。这一次各队跟着我。不过,我到底老了,马芳就作为全军前锋,胜负之机,就在你手中了。”
马芳双眼放光,说道:“请将军放心,我最擅长杀虏了。”
周尚文看了一眼周君佐,又微微咳嗽一声,说道:“周君佐,你护卫中军吧。”
周君佐说道:“是。”
众将也没有说什么。
冲在外面,固然能立功。但是一个不小心陷入敌营之中,也是有死无生的。这是一个机遇与风险共存的选择。而周尚文有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两个,总不能真让周家绝后吧。
这种照顾众将一点怨都没有。甚至内心也愿意如此,毕竟如此一来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周君佐弓马骑射,虽然比不上赵达与马芳,但也不弱于其他将领。
毕竟是周尚文一手调教出来的。
随着周尚文一声令下,大军排开战斗队形,悄然靠近鞑子大营,在三里之外,就被鞑子斥候发现了。
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迟了。
随即一声令下,大队骑兵纷纷上马,纵马冲向鞑子的营地。三里之地,在快马之前,也不过几分钟而已,这一段时间根本不足以让鞑子大军动员起来。大军冲入鞑子营地之中,一时间惊马乱奔,火光冲天,喊杀之声大作。在宁静的夜里传出几十里外。
睡在城头的周梦臣自然立即清醒过来。站在城头之上,远望战场。
就这样,周尚文这位老将最后一次表演,在周梦臣的注目之下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