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青愣愣地望着她。
“也许不是全然相信,也许你夜里还是会怕,也许你有时忍不住偷看我的脸色,揣测我的心情。但你最终还是相信我了。这其实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林三酒慢慢站起身,说道:“对此,我一直把它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一直没有说过谢谢你。”
随着她的动作,季山青仰起了头,长发滑下了背脊。
“谢谢你,”林三酒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把一绺散乱的黑发别向了他的耳后。“我有一些话,早就应该告诉你,希望还不算太迟。”
“什……什么?”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依然在害怕——或者说,更害怕了。
“是我不好。”林三酒蹲下身子,使二人视线平齐。她望着那双睫毛不断扑闪的眼睛,仿佛直直望进了一片湖潭里,凉凉的水意能从指尖一路漫上皮肤。“你相信了我不会拆开你,却没法相信另一件事……那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让你相信我也会一直包容你,陪伴你。”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臂,轻轻将他揽近了一些。一开始,礼包的身体是僵直的,好像仍然处在震惊中,没有完全理解情况;随着她稍稍弯起胳膊,他似乎才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一点点,颤抖着,顺着她的动作,将自己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甚至不敢着力。
就算不怕被拆开了,他的衣服依然穿了一层又一层。不过,即使是隔了这么多层衣服,他的身体却还是轻飘飘的、薄薄的一点大,好像只要把他团一团,就可以抱在怀里带走了似的。
“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你成为了什么样的人,”她低声说,手指慢慢抚过他的脑后,“我……我都会在这儿。所以,不用再试探,不用再担心了。”
也许所有的小孩都希望妈妈只是自己一人的——她觉得,才不过几岁大的礼包一定正是近似于这样的心态。他做的一切,大概都只是在寻求保证、让自己心安。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小孩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并非是对他乖巧、可爱或聪明的奖励;事实上什么也不为,那本来就是无条件属于他的东西。
“……姐姐,”
她看不见礼包的神色,只能感觉他的身体在手掌下一抖一抖,连带着声音都随之发起颤来。她等了等,以为礼包有什么话要说,却听他呜咽了一会儿,依旧只叫出了两个字:“姐姐!”
他忽然抬起手臂、反搂住了她的脖子,将脸深深埋进她的怀里。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