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这东西放好,再看其他的。其中一个信封,上面没写东西,应该是专门装重要东西的。
打开来一看,完蛋了!没有选择,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里面是因伤复原通知和证明材料,其中包括户口关系、粮油关系和组织关系。
再就是几张奖状,还有小半卷卫生纸,这东西可能是路上备用的,其他的再就没有了。
其他有价值的,就是里里外外的衣裳,身上盖的被子,还有一军用水壶。
这些东西林雨桐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些通讯联络本,还有这些奖状。因为奖状上有时间呀!之前这原身的妈说,原身是春上去的,那就是说前后不到一年。
奖状上的日期分别是六|八年五月四日,六|八年八月一日,六|八年十月二十九日。
那么现在就是六|八年。
林雨桐皱眉,将东西整理好放好。看似时间线有重合,可不一样的生活环境家庭条件,能叫人活的天差地别,所以,她一点也没有那种刷老剧本的窃喜感。
东西放好,从所知的信息里,她唯一觉得好的点就是,原主的大名还叫林雨桐。这会给四爷找她提供一点便利!
这么想着,就赶紧把冰凉的胳膊塞被窝里,寻思着,四爷到底在哪呢?是不是跟部队那边的关系还不能断……要是万一真在那边,好歹容易找呀!
许是身体疲乏了,许是头上的伤,脑子不受控制的迷糊起来。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进来了,应该是老太太,“睡了?”
林爱勤的声音小小的,“睡了。肯定是路上累了。”
老太太就道:“本来就蔫吧,这次回来更蔫吧了。你瞧瞧,回来拢共说了几句话?你妈那脾气你们也知道,就那性子。她是担心德子的身体,总想找个轻省的……”
“隔壁那人……”
“别提!这事不能跟你妈提。”老太太的声音压了下来,“你是家里的大姐,两边劝着些。”
“姥!我能劝啥呢?谁也不听我的。”
……
再说啥林雨桐没听见,身体真困了。但却也知道,老太太不是其他三人的奶奶,而是家里四个孩子的亲姥姥。
认识谁是谁了,大致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判断,第二天就从容多了。她起的晚了也不慌,趴在被窝里趁着屋里没人自己给自己开了方子,然后才慢悠悠的起床。
都等着她吃饭呢!
今儿就是稀溜溜的稀饭,碗里有两块红薯,谁也吃不饱的。
林爱俭放下碗就从林雨桐要方子,“我去给你抓药,拿方子。”
林雨桐把方子递过去,“不用多,三幅就行。”
林爱俭拿了方子就伸手朝另一边,“钱!”
老太太摸出一毛来递过去,“快去快回。”
林爱俭皱眉,“不够!”
林雨桐刚想拿粮票出来,林尚德就说话了,“你拿方子给我看看。”
林爱俭把方子随手一撇,一句也没说。
林尚德拿起来看完就道:“都是常见的草药,大牛叔往常捎带采回来的都有,在柴房房梁上挂着呢,取下来我看看……”
“你别逞能,弄错了可就毁了人了。”逞什么能呀!
林尚德就有点不太确定了。
林雨桐干脆起来,“我去看!”
果然,挂着很多个麻布包,里面都是草药。品质虽然参差不齐,但都能用,且还算齐全。林雨桐抓了药自己接水自己熬,也不管其他人的眉眼官司。
“行不行呀?”
吃不死人!
这个态度还是气不顺呀!
林爱勤接管了过来,“不是有伤吗?躺着去,我给你看着药。”
林雨桐没犟着,确实是不舒服。这个身体的伤比看上去的重的多。她是躺在被窝里就给自己摁睡着,这一睡就是三天。除了上厕所之外,不起床,喝药和吃饭都在炕上。三服药下来至少头上这个伤不是那么要紧。
可这一个人躺三天,看起来昏昏沉沉的,也是吓人的很。
生产大队的大夫都请来看了,林雨桐昏睡着并不知道。这大夫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睡成这样,肯定伤的不轻呀!
外面都传遍了!对门的张寡妇哼笑一声,“她林美琴干的就不叫人事!前头那几个孩子是亲的,后头生的这个就是捡来的?”
就有边上的人说她,“叫她听见了!小声点。”
“听见了我也说!”张寡妇朝林家的方向呸了一口,“头一个招赘的男人那是心尖尖,那男人的孩子都是宝贝。只大牛……咱说实在话,要不是大牛受过林老坎的一点恩惠,人家能上她的门……”
如今就是开会多,聚在一块一开会,少不了东家长西家短的。
张寡妇跟林美琴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张寡妇死了男人,林美琴那儿呢,是一本烂账。反正就是两人门对门,张寡妇带着俩闺女,林美琴不仅是带着俩闺女,肚子还揣着一个崽子,都没男人。那时候日子难过呀,拖家带口的,没男人真没劳力!可女人带着孩子找男人,不知根知底的不敢找的。刚好,村里有个后生叫大牛,大牛原本没姓,是解|放前逃难逃来的,来的时候才十几岁大的孩子,爹妈都死路上了。他愣是活了下来,流落到镇上。林老坎呢,是镇上唯一一家酒楼的厨子,一时心善,给了大牛半块窝窝头,一碗热水。大牛就记这个恩!林老坎下工都夜里了,大牛就跟在后面护着,一来二去的,对村子熟了,就在村里的破窑里安了家。他原本耳朵可不聋,是解|放这一片的时候,他给我D带路,跟着去了前线,炮弹落下来跟震成那样的。后来煤矿招工,大牛有心眼呀,人家不要聋子,但谁也看不出他是聋子。体检的时候他先看人家那大夫是怎么做的,说是拿个东西敲,问在哪边。他是观察微弱的影子判断音叉的位置的,反正蒙混过去了,成了煤矿的正式工。如今在那边的临时工很多,但是正式的极少!他这样的不愁娶不上媳妇。可那个时候,林美琴需要帮衬呀。张寡妇真是看上大牛了,热乎的缠了好长时间。可林老坎那时候在呢,临死前叫了大牛,把唯一的闺女托付给了大牛,哭着求他帮着照看。那时候,林美琴把肚子里那个都生下来了,是个小子,就是现在的林尚德。后来两人在林老坎的灵堂前结的婚,不结婚林家这老太太就不叫林老坎下葬,非逼的林美琴应下这婚事,就这么着,大牛入赘了,还姓了林。两人婚后生了个小妮子,就是四丫。四丫跟他爹一样,是个蔫吧的性子。长到十六,蔫吧的林大牛找了当时他给带路的那个队伍的领导,如今在县上很是说的上话,这点关系,把四丫给送去当兵去了。
四丫在部队受伤,这也是救人。这是立功了!
人家部队过来人,专门说明这个事情。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部队一定会好好培养。可林美琴不乐意,说了许多话,又是说怕孩子留下残疾,又是说怕将来怎么怎么着,非说担心四丫给人家添麻烦,还说什么在地方工作也是做贡献。
这不,四丫回来了。
这么有觉悟的家庭,人家很乐意再给一个名额。
叫张寡妇说,这还不是用大牛和四丫给她前头那几个孩子换机会呢!
瞧瞧!四丫压根就没养好就跑回来了,如今病的那么重。她不是作孽是干什么?
张寡妇冷笑一声,“四丫要是我闺女,我是捧在手心里最偏疼的那个。毕竟,养家的是人家的亲爹。一个个的吃人家的肉喝人家的血,还左右看不上人家。什么东西!”
林爱勤替自家妈来开会,当时就臊的没法呆了。从里面出去眼圈都红了,低着头猫着腰,急匆匆往家里赶。
正要进家门呢,从隔壁出来一男人,“勤勤!”
“干嘛!”她拉着脸,没动地方。
这男人往过走了两步,低声道:“俭俭想去当兵?”
“不知道!”
“要是她想去就叫她去,跟你妈说,德子的事有我呢。”
林爱勤正想说个啥,就见自家妈站在院子了黑着脸,“回来,站在那里跟谁说话呢?”
哦!林爱勤缩着肩膀往家里去了。
那男人皱眉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回过头,见自家门口站着个人。
“怎么不吭声?”这男人的面色沉沉。
“刚来!”站在这里的女人从兜里掏出钱递过去,“怕你没带钱……再抓五副吧!老四今儿醒来了,瞧着那药怕是顶用的。”
“抓什么药?”这男人没接钱,“他那是心病,心病好了就好了。没事吃什么药?!”
正在上厕所的桐桐把几个人的对话都听耳朵里,因为厕所就在院子前面这边的角落里,这地方压根就不隔音。
这些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她没心思琢磨,她就知道对方说:老四今儿醒了!
于是,她提了裤子就想去找四爷。想想,这么找去也不合适,怎么办呢?发出点响动吧。
劈柴?没柴可劈!这也不是伤员该干的事。
找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拿了菜刀。拎了菜刀就奔着院子里的水瓮去了。水瓮里半瓮水,早结冰了。里面有鱼的影子,她拿着刀就去砸那冰面。
这敲砸的声音格外有节奏,半睡半醒的四爷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