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此事当真无法以常理揣度,”书生无奈,收拾罢棋盘,黑白两子尽收棋盒,旋即便是沉沉叹过口气,“毕竟以我等四人本事强行撼动那条巨尾,却是撼之不能,原本以为,最不济也是可令那大妖吃痛,奈何似乎并未伤着丁点,如此修为体魄,若非是因些许缘故受制,我等几人连同这座边关中人,也未必能拦。”
云亦凉却是深以为然,将佩剑捧起轻叹一声。
“只可惜不入五境,终究难称得上迈出武道门外,触及天地,此剑威风,尚远不及那些位使剑的大高手。”
“也许除了自个儿破境之外,还可以等小师弟迈入那等极境。”
书生起身翻转长袖,似真非真提过一句,瞧向一日日明朗起来的天色,登时觉得这身衣衫,似乎也是有些燥热,终究是春深夏来,无论北烟泽平日里多是冷寂,也总有见得暖日升浮云的时节。
“经络尽毁,眼下丹田也是炸碎,能借南公山那位吴霜保住性命,已然是尤为不易,日后就算是借外物行走江湖,也算是大幸。”提起此事,云亦凉原本淡然神情,骤然间便是低落下来,眉眼低垂,长长叹出一口气,“我这当爹的,总觉得很是亏欠自家儿郎,家妻病入膏肓时节,不曾寻来那等可缓百病的良药,更是不曾赶得回去,等到自家儿郎阴差阳错迈入修行道的时节,更是因这北烟泽边关束住身形,连去瞧上两眼的赋闲都无,又怎能奢求云仲日后踏入那等境界。”
可书生还是满面笑意。
“我在南公山上的时节,应当说最是亲近这位小师弟,倒未必是因心疼小师弟天资略差,也未必是因怜其修行之中受到的种种苦楚,而是小师弟的确有那等高手心性,天底下高手有很多,阴狠毒辣者有,光明磊落者亦有,小师弟出剑时节,我却觉得不像师父,也不像云前辈,只像他自己。”
“上苍有识人之能,如是手段当真独道,又怎能忍心始终不得志,总有一天这座天下这座江湖,能瞧见一道纵跨万里之遥,澄清通透的剑气,垄跨南北,纵横东西,难有人可承一招。”
难得云亦凉畅快大笑,起身拍拍书生肩膀,并肩望向才踏出边关几步,依旧有些微瘸的青平君,快慰搭茬,“其实能不能出这么招天下难觅敌手的剑气,老哥我还是盼望有朝一日,那小子能拽来位模样生得极好,心性又是不赖的女子,朝咱说上句这便是咱云家儿媳,甭管我这当爹的答不答应,到了还可共白头,那才算是将后顾之忧,尽数抹平。”
“那位温瑜姑娘,大概就不错。”书生还是脱口而出。
“何时这姑娘不再提及三境,何时我才会认这位儿媳,”云亦凉无声笑笑,“希望旁人有出息没错,但若是无出息便不喜欢,有出息便喜欢,那才是顶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