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三十里,原本城里排布修葺极好的屋舍楼宇,不知为何转为残垣断壁,破败屋瓦,与枯藤昏鸦横陈周遭,全然不复方才城中那般富贵景象,行人寥寥无几,近乎整条街巷当中,皆是如此破败场面,一路绵延至北,不见其尽处。
纷纷飞雪落在此间,终难驻足,反倒直追昏鸦而去,止在断壁残瓦处留余些许印迹,其余处处,唯是沉冰累累,悬于屋舍四周,瞧不出半点堂正自若的意味,倒是如冬时趁四下无人时节的魑魅魍魉,躲闪藏遮。
“此城为何富庶至此,传闻乃是因此地盛产制刀剑锄铲的铁石,近乎大半颐章国境之内,铜铁尽数自此而来,故而城中人人皆是富庶,分明是寻常百姓,瞧来却是绫罗加身,佩玉香囊齐全。”随前头车帐行至此地,云仲并未加鞭,而是刻意将那头夯货脚力制住,始终维持数里远近,并不曾急于上前,反倒令座下那头周身杂毛纷乱的夯货越发急切,三番五次险些耐不住性子,直直上前,费去好些力气,才堪堪劝住。
一旁并驾的温瑜亦是神色平静,不过始终单手牵住缰绳,左手叩指,闻言颇有些诧异,扭头追问,“若是如此,此地不应当如此荒凉才是,瞧四周屋舍,当初排布亦是极讲究,仅是过道三五里,便能见十几处三进府邸,固然破败不堪,当初亦应当是甚为富贵的地界,何故废弃。”
对此云仲只是摇头,言说并不知晓,当初接连问过数位此地商贾行人,似乎都是有意避讳,顾左右而言他,摆明不愿细说,也只得作罢。
沿此长街行过二十里时,温瑜猛然皱起眉来,侧身朝云仲看过一眼,登时便松去缰绳,紧夹马腹,再不愿制住脚力,近乎是瞬息之间,便已是蹿过数丈,直直冲前头车帐方向而去。
温瑜叩指法门,当中藏有一式,虽身距数里,可依旧能凭内气探明前头景象,似阵非阵,眼下立身二境,即便难比柳倾那般信手拈来,但也可勉强探查眼前景象。
此刻前头车帐当中,华服公子举起杯盏,当中热气腾腾,却并非要自个儿饮尽,而是扼住那衣衫凌乱的女子咽喉,欲要将滚沸酒水皆尽灌入后者口中。
冯常渡为人最是狠辣,这些年来于南漓境内,积攒下凶名无数,不过依凭其父于南漓冯家一人之下的泼天权势,并无人胆敢招惹,常喜美色,以各色手段掳来许多良家女子,把玩不过区区几日,便是心生厌烦。眼下所遇这位扮成男子的清秀跑堂,虽说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却是瞧着颇为合意,才不过三四十里路途,就已是按捺不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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