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态凌乱无章,且时常左右两足交叠,摇摇晃晃,单薄肩上黄绳飘荡,葫芦圆润。
“来了。”也许是醉意深沉,男子笑得肆意,步步如莲。
柳倾与钱寅跟着男子缓缓而行,山路崎岖,可二人早已熟知山路难行处,哪怕是合上双目,亦是可畅通而行。
“话说回来小师弟生辰,好像正是昨日冬至,仓促上山,也没给操办一场,如何弥补,不知师弟心中如何想?”
钱寅微微一愣,压根不曾想到师兄竟没来由问出这句,稍稍定神,试探问道,“不如赠给小师弟些法门宝物,或是写些修道见解,如此一来,可助小师弟快些破境。”ii
柳倾摇头,“修行一事,无需你我太过挂念在心,叫小师弟自行缓缓进境即可,过于倚仗法宝与驳杂法门,兴许还真要归属到揠苗助长的行径上去,赠宝作礼,还是算了。”书生一字一句温温和和笑语,并不赞同钱寅所言。
“那不如送些稀罕玩意儿?小师弟毕竟是年纪尚小,想来对这等新鲜物件颇有兴趣。”钱寅思量不多时,又是对书生说道,“我前阵子下山,得来了两枚内嵌玉镜的铜钱,据说是南漓巧匠所制,夜里搁在掌心当中,辉光长流不说,可从钱正中瞥见天上圆月;更配有根银绳,可抛出一二十丈,落地其声清脆激越,当初入手时节,就连师弟我自个儿把玩观瞧时候,都是顿觉爱不释手,想来小师弟也会对这物件青睐有加。”
书生不语良久,空寂山道,但闻二人脚步声零零散散,足底蹭过石砾残雪,零零星星。ii
“也好。”钱寅长出一口气。
师兄素来不算严厉,而是钱寅知晓,谁人平日里越是脾气和善,真要动起怒来,威势愈发勃大;而先前举动细细想来,他钱寅无论如何,都是做得有失考虑,故而有此担忧顾虑,亦是在所难免。
可个头奇高的书生,却是一直也未动怒。
“搁在旁人身上,这些个把玩的物件,兴许并不合适,平白分去精力,无助于勤勉修行,不过对于咱小师弟,这些个物件兴许真能祛除不少暮气老成,对于师弟而言,有益无害。”大概是怕讲得不够明朗,柳倾又顺势补上了一句,“这也是师父的意思,师弟此番提议,的确是直切要害。”
“不过除此之外,年关时节,再让小师弟亲手做上一道烤山兔,最好由他一人为之,你我就勿要出手相助了。”
钱寅不明就里,狐疑问道,“分明是顺带给小师弟庆生辰,为何偏要他自行应付?”
“换成老三,恐怕就要比你明白这其中的讲究。”书生看着前头那跌跌撞撞,却始终将倒未倒的身影,感慨出言,“百川由岭,而归尽与海,潮起腾雾,再淌入川,这才使得万千川流自古长存,异曲同工。”
而书生话音刚落,头前醉意满萦的男子背后,葫芦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