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行,十载光阴,善不敌恶。
方士杨阜摘下终日形影不离的方士帽,东方发白,站立阴影之中,地上投出半面人影。
门口两红袍兄弟正饮酒,两人着实百无聊赖,终日守门值夜,说来比军营中每日操练轻松多矣,但总觉得浑身不得劲。自从稀里糊涂被人从军营中捞出,拜入一位老者门下,两兄弟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军营之中战功为首,但这几十年无仗可打,最多也不过是征讨些山贼流寇,故而身手武艺则变为威望高低的评判方式,兄弟二人打小便一身蛮力,虽然脑袋不算多灵光,但习武贵在勤能补拙,多年以往,二人的身手缓缓压过其他军卒,于是威望亦渐渐水涨船高,也无人前来刁难这对兄弟,日子过得还算舒爽。
可自从来了这家宅邸,二人便逐日无所事事起来,全然不是一回事,这府邸之中的确比军营舒服,军帐里起码能与兄弟袍泽吹牛侃山,同校尉们拼酒划拳,日子清苦了些,但胜在人味足。而到此处以来,着实一日比一日难挨。再说那公子哥的行径,实在令两兄弟不齿,若不是临走时那位教他们修行的老者嘱咐良久,二人实在恨不得将这杀千刀的纨绔从府中拖出,活活几拳打死才好,省得徒留祸害。
金锁打个哈欠,将葫芦中余下不足半成的酒液尽数倒入喉咙,惹得金门一脸愤懑。无法,他这兄长不谈其他,酒量的确能甩开他七八条巷子,早在军营中就有这样的规矩,谁若是想不开,就带上几壶低廉烈酒,去与金锁拼酒,定能让人直着腰杆进去,直着腰杆出来,不过是被人抬出来。
“金门,你说咱二人来此图个甚,成天不自在,没意思得狠,还不如去扫寇。同那些人动手,来得也爽利,更无需顾及其他,一刀砍了便是,哪像在这,明知道做的都是丧尽天良的破事,却碍于权势,见面还需笑脸相迎,气煞个人。“
金门身高较兄长低矮半头,骨头身量却更宽厚一筹,此时也跟着愁眉不展,二人都是在军营呆惯了,到来此地亦说不上短,可迟迟无法适应此地,闻言苦笑道:“是这个理没错,可总是吃军粮,眼下又无仗可打,谁晓得猴年马月才可升迁。长此以往甭说讨媳妇的聘礼,就连家中老屋修葺的银子都出不起,大英雄手中枪翻江倒海,不还是敌不过虚寒穷仨字?哥啊,再忍些日子,那纨绔行事腌臜,就任他去吧。“
金锁又拿过一壶酒,与金门举壶,同时灌酒。
二人不愧为兄弟,心有灵犀,齐齐道一声:“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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