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真酸。”唐不枫口舌占不着便宜,便掩住口鼻,假意皱眉道,“刚到漠城的时节,你沈兄可没这么酸腐,怎么如今境界高了,反倒越发爱讲这等话,实在不讨喜。”
沈界笑笑,不愿同这轻佻人枉费口舌,而是转面往东看去,有雄关牵连,如是天兵捉青龙掼地,遣山神谒谛勒死龙躯,一挂流云悬墨,恰好盖去一国气魄。
昔年此地有典记,大齐武威侯高崇关于此赤膊死斗,强扛十一枚床弩剑羽踏碎铁铸国门,一战击溃紫昊国满城军甲,威名无出其右,威震四海,传闻如今附耳城关,仍有刀剑声鸣,铁马踏城之声。
“往事俱休,更莫遣兴亡狂白头。”沈界抬眼端详,没来由心头便是一阵明了。
但见前头阴沉云来,畏畏缩缩,不敢过乌砀,地上老龙尸身锁住万丈国境,虎抱熊揽,魑魅魍魉难走雄关。远空之上猛然有啸声穿空,却见滂沱雨幕之下,有片片鳞甲张合不止,滚云吐雾,游动于雷霆电光,一时间竟比滚滚黑云,气势更足。
“妖?”唐不枫默默摘下刀来,眉头深蹙。
沈界轻笑,“不知唐少侠这刀,砍过妖没?”但还没等唐不枫回答,沈界便已然将剩余半句话补全。
“来日如若有这份机缘,记得多砍翻两头,修行无捷径,但斩妖除魔却是例外,不然那些个不顾旁人生死,一心长生的仙家,为何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除却妖物身上宝外,更助长修行体悟。”
“不过现在却还不到唐少侠出刀的时候。”
年轻人走下图卷,往身上一披。
“笑骑白鹤,飞下九州,今日始知灵犀已过,踏杳如流星。”
千里长空猛然绽开道金光,直直映向沈界身上图卷,其中花鸟鱼虫,飞阁流苏,恰似自成一界,唯闻书声琅琅。
云上妖魔,一字斩之,从古贤经文,直至大齐诗文百篇,字字珠玑,清泉流淌,灭尽云上无数妖物,直到黑云之上有吼声起,撼天动地而来。
漠城里有位说书的中年人,正讲到精妙处,却略微眯眼,使惊堂木一砸,似滚珠走盘般收尾定堂,而后扬长离去。
听书众人一阵躁动,都猜不准这位说书人,今日为何有些失态,不过大都未曾细问,而是三三两两议论着今日的一回书,缓缓散去。
“动老夫的徒儿,甭说是几头小妖,北烟泽里那玩意儿不出则已,倘若有胆出山,无非是一瓮分量足些的汤水罢了,有何稀奇。”
“妖之大,一瓮炖不下。”中年人咂咂嘴,有些馋虫作祟,摇摇晃晃,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大泉湖中惊堂木震响。
相隔不知几千里外,乌砀关上空,玄云皆除。
堂上木响,邪祟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