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去处,既比那些游赏人多的地界清静,景色奇秀又不弱的好去处,更是免不得见缝插针,话里话外含蓄拍拍马屁,初听来不卑不亢,可始终是把持分寸,更决口不问云仲三人自何处来,逗留几日。
「再有半时辰车马行程,前头那处修得极好的府邸,便是小人早年间的住处,当然早已废弃,连同几位邻里的旧宅一并被位老爷收了去,建起这么座府邸,每逢走到此处,小人都要拿此事出来说道说道,权当沾染了些光彩。」
李福顺好奇,自打从踏入黄从以来,便难得将长久以来耳濡目染的老气撇下,探出脑袋来朝汉子问道,「那如此说来,这般寸土寸金的地界,老哥应当是得来一笔不浅的银钱,哪里还需凭驾车谋生?」
云仲微微摇头,不曾开口,而是一旁驾车的汉子,仍旧挂着张笑脸,但分明笑意沾了点勉强,挠头嘿嘿一乐,斟酌半晌才道,「顺水行舟总要快些,山腰落石能砸到山脚下的人家,自然砸不得山顶的人家。」
巧取豪夺,历来不是什么稀罕事,显然常在飞来峰中住的道童李福顺,此类大小事,见得仍旧不多。
喜笑汉子还道,自家膝下儿女双全,儿郎尚在垂髫之年,姑娘倒是转过年去,就已够金钗之年,眉眼生得甚好,斗胆说上一句,比步映清也相差无几,已然是有不少黄从郡北的高门公子得知,做媒之人近乎要将陋屋的门槛踩平,不过却皆是被汉子婉言回绝,自然是惹来不少乡邻不解。归根到底,倘如能有幸攀上世家公子或是巨贾的枝头,必定是能自黄从郡南这等已如水火的地界脱身,在已然显得荒凉凋敝的黄从郡南里,不少人家实则都揣有这等心思,既是望子成龙事难,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求得个望女成凤,许以好人家,便无需再深陷黄从郡南境,家徒四壁拮据一事亦能缓解不少。
可汉子却是咬紧牙关,一一回绝,哪怕这其中有世家公子遣来做媒的,仍旧不曾点头,惹来不少嘲笑,纷纷调笑说汉子八成是打算替自家姑娘,求得个世家公子正室,早晚是要将姑娘困在阁中,错过当嫁年纪,熬得个人老珠黄。
今日天公也不肯放晴,簌簌飞雪直落到夜深时,才稍有收敛,冷月渐显,三三两两玉花点缀,倒正是适宜观景。
此番秋湖剑神意苏醒过后,云仲便刻意少饮酒,纵是李福顺这小子蔫坏,成天要托着坛酒水在身边晃来晃去,仍是少有松口的时节,大多是勤恳行气,意在将跌下三境的修为补足,一来是为推行修为进境,二来则是为防备不时之需。
天公台一场截杀,无疑是要令一行三人添些警醒,毕竟祸患一事,从来不依人料想,反倒常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福祸相依未必,祸患纷至沓来反倒常见。何况天公台动静算不得小,怕是有心之人已然得知,一位南公山吴霜徒儿,一位飞来峰昔日道首徒儿,曾在天公台处遇袭,难免使云仲想起些许久未见,但始终藏匿其形的几道暗流,不论是剑王山,还是历来凭阴狡手段做事的弥门魁门,对于眼下三人而言,但凡中招,九死一生。
更不必说似云仲这等散财如流的,眼下浑身最大依仗本就是那两道脱胎于凡俗剑气的苦露玄桥,不久前递出一道苦露,借势无数,相隔千万里之遥钉死强弩之末的燕祁晔,迟迟未能回返,当然行事更要谨小慎微,因此反其道而行,佯装高门公子锦衣出游,反倒更为妥当。
受人多番敲打过后的云仲,眼下已不再如往常那般只动用寻常手段,似反其道而行,蒙骗暗处之人的手段,总算是学来一招半式,或许尚显稚嫩,却比一味苦修,一力破法来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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