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夜色其中,风雪呼啸外,有卒夜哭。
反观北路壁垒,却仍是如往常一般平静得紧,乏善可陈其中,唯有这么一则好事,便是王庭终究将酒水运往北路壁垒,而这拨酒水,大抵是年关前最后一拨,于是不少兵卒都趁这等时节,打算好生醉上一场,于是纷纷翘首以盼,等候这批风雪当中送来的酒水,至于青面鬼罗刹鬼二人,则一反常态,并未下令限酒,反而是接连数日未曾露面。
盖钦早先就已是将赢来酒水约定分发众人同饮,当然是有几人相当不落忍,将多日以来囤积的吃食纷纷送来,实指望酒水送至过后,能在这等天寒地冻却又无事可做的营帐其中,好生松弛松弛筋骨,以温酒烫烫喉咙。只是盖钦依旧同往日一般,在捡来的破损宣纸处涂涂抹抹,即使是那等认字的兵卒前来观瞧,也辨认不得这位究竟是在写些什么,偏偏每逢运笔时节,神情相当肃然。..
今夜盖钦写罢字过后,却是难得出营帐走动,倒也不晓得是焦急瞧见酒水,还是因十足憋闷,才外出走动这么一遭,却是凑巧遇上自栈道长提处先后走下的两人,一位面皮狰狞,刀口深邃,一位却是憨态可掬,面皮始终挂笑的胖子,一个是罗刹鬼,一个是青面鬼。
「小兄弟可是望台守卒?不妨上前一叙。」
青面鬼眼力亦是不差,抖去浑身密密匝匝碎雪,便招呼盖钦上前,随自个儿去往营中饮酒取暖,顺带畅谈一阵。
守渌州壁垒的数载以来,前去青面鬼帅帐内饮酒的兵卒将帅并不少,但无一例外,皆是掉了脑袋,盖钦只是愣了愣,随即浑身便打起寒颤来,又不敢自行离去,将手头那枚随手握得
相当紧实的雪团扔到围墙以外,浑身僵硬,随二人一并入帐。
待到盖钦再出帐外的时节,天雪更甚。
青面鬼只问,近来几日可曾望见壁垒之外,胥孟府兵马可否有甚异动,或是近来与同袍相处有甚间隙,盖钦只是浑身颤抖摇头,最终险些身形软倒,请青面鬼恕罪,自个儿不过是山野其中的猎户,兵荒马乱时节无生意,才琢磨着送上家财,谋求这么个无需殒命,可食军粮的差事,止不住朝眼前两人叩头,甚至额角破损血流遍地,而后才是稀里糊涂被左右护卫兵卒架到帅帐之外。
或许连盖钦自己都不晓得,何德何能会被这两人请入帅帐,又是为何能活着走出帅帐,只是觉得这北地的天景,比以往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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