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好疼。”宋捡笑着揉脑袋,“小狼哥,你脑袋像大石头。”
男孩的脑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辨别着人类的语言。又伸出手,把宋捡爱笑的脸搓了搓。
外面风声停了,张牧拎着灯先去打探,然后下来通知大家,可以出去了。
地下掩体再安全也不是长久的住所,空气不流通,所有人都会憋死。张牧和副手们的推测很准确,狂风暴只是刮过这一片区域,刚好位于风暴边缘,要是处于风力最猛的中心区,地下掩体的大门会被几米厚的沙土掩盖,庇护所就成了活埋地。
狼群最先走上地面,然后是狼崽子,但出乎张牧的意料,宋捡这小瞎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他看不见,所以比任何人都想活,会自私,办事也欠缺考虑,行为偏激。那条薄毯是妻子借给狼崽子用的,说好了要还回去,狼崽子听懂了还点头,结果到宋捡手里,死活不还。
罗小兰没见过这么坏的孩子,借用的东西占着不给了。可宋捡就是不肯撒手,一条毯子能让他活,明明看不清楚还要抱着跑,最后咚一下撞在水泥墙上,还紧紧抱着。
“不给,你们别要回去了,好不?你们大,我小,我没毯子。”宋捡哭着说,脑门上一个大鼓包,捡着地上的石头子往别人身上扔,“我不还你,还你我和小狼哥就没有了。求求了。”
这话听着多气人,张牧也没办法。谁都想活,哪怕是个眼睛残疾的孩子,都知道到手的物资不能撒手。
最后这条薄毯还是落在了宋捡手里,有狼护着他,没人敢帮张牧出头去抢东西。流民营从地下转移到地上,张牧和副手们根据太阳判断方向,好带着大家伙前往下一个营地。
长长的队伍后面,宋捡把薄毯卷成一个卷儿,抱在怀里,跟着麻绳拽动的方向往前走。
毯子是他给自己和小狼哥抢的,不撒手。
走到下一个适合驻扎的营地足足用了三天,宋捡也会累,但不敢停,一停就被拽,再不走就被打手背。晚上,他和小狼哥睡毯子上,那几匹狼会呜咽呜咽地围上来。慢慢的,宋捡又怕它们,又想伸手摸。可是他一伸胳膊,狼就龇牙。
但还想再试试,小半瞎欠欠的。
男孩一把抓住他的手。宋捡是地位最低的狼,一伸手,肯定挨咬。
“我想摸摸大狼。”宋捡笑着,脑门上的包还没下去,“你不喜欢被我摸,我以后再也不摸你了,哥,狼摸起来好摸不?”
男孩透过乱发看他,俯下身,叼狼耳朵扯一扯,然后才把宋捡冰冰凉的小手放在狼的背毛上。
“啊!”宋捡第一次认真摸狼,“好厚的毛,要是做毯子一定很暖和。”
手背马上被使劲抽了一下,宋捡低了低头,委屈地拿脑袋蹭男孩的肩:“我没想做,我就说说……它们的毛好软。”
“软。”男孩拉着宋捡的手,让他逆着狼毛方向往上捋,“狼,小。”
宋捡看向狼的方向,可眼睛里是没神的。原来小一点的狼摸起来比较软。
到了新营地,张牧负责帮助大家安营扎帐篷,渐渐把狼崽子和宋捡给忘了。等到想起这两个来,已经过了大半月。他赶紧去找,以为两个孩子里肯定会死一个,没想都活得好好的。
他们脸上的伤都好了,睡在营地的边缘地带,当狼崽子和狼群打猎去,会有几匹狼留下来,和宋捡一起窝在薄毯上。
那条薄毯,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滚满了厚厚的狼毛。日照这么强烈,它们翻着肚皮晒毛。
“是我。”张牧远远地说,怕激怒那几匹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瞎子好像还胖了点,以前太瘦了,全身只有骨头似的。
宋捡脖子上还勒着绳,皮肤磨得很红,正一下下摸狼的后背。听见张牧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抓紧毯子。
“不还你。”宋捡还摸脚边的石头,“这是我和小狼哥的……我们的。”
“你别害怕。”张牧只是好奇,别人无法和狼崽子交流,宋捡居然可以,“你们这几天吃什么了?”
宋捡的手还是抓很紧。“土豆,沙子饼,果果……小狼哥有吃的,狼会带他找食,也带他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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