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壮将马踏冰川,即将踏过前沿本是护城却结成冻土的一线冰河。
后面是万马奔腾,是万人呼啸,蹂躏的号角在吹响,侵略的战旗在飘扬。
场面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为首者执起长鞭,腿夹马肚,勒起辔头。座下的悍马蓦然跃起,竟生生地跃过了那道冰河。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嘈杂无比的欢呼起哄声响,唏嘘声响彻云霄,近万胡人无不振臂挥袖响应起来。
随即近万铁骑一齐停驻在了那一线冰河,动作肃穆。
虬髯壮将吁马侧绕,面向一众鲜卑士兵。
“儿郎们,打下这座城池,岛夷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们的。”壮将伸手直指前面的高平城。
“他们有着可口的美酒和鲜嫩的女人,这些都将是你们的东西。”
“舔巴好你们的嘴唇,勒紧你们的裤头。儿郎们!又要见血了!”
城外再起一阵唏嘘闹腾,充盈着狂野和掠夺的原始欲望。
高平太守崔令孙手持火把看着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象,顿时脑门子一沉,差点没晕厥过去。一旁的崔文和连忙扶住了自己那向来文弱的父亲大人。
“他北魏的军队怎么跑到了高平了呢。不应该是在清水河畔吗?”
“他颜师伯和殷孝祖到底在干些什么。”
崔令孙再是窥向那在雪地上显得格外突兀的一片黑海,眼眶蓦地一黑。
“来将所为何人,为何军势如此浩荡。”
“前线传信,是索虏的征西大将军,皮豹子。携兵上万。”文和应声答道。
“他皮豹子居然遣上万铁骑绕道衮州直袭高平,吾等实诚危矣!”
崔令孙发了一阵牢骚却也没有误正事。
“文和,速速传令下去,让百姓从城西门疏散出去,遣以军士护卫。”
“那父亲大人您呢?”
“汝勿要忧虑,吾自当与城池共存亡。”
崔文和看着自己父亲那满头白发任雪飘落的憔悴模样,眼眶微酸。
自己的父亲纵然长相粗犷,却不过是一介文官呀,颇有文治功夫,可哪里能打得了真刀实枪的硬仗呢,文和拱手特行大礼。
“敌军来势汹汹,足有万骑姿态,还请父亲深思呀。”
崔文和暗自思索,这如今高平郡城不过三千老弱病残,精锐部队早就被调往殷孝祖所戍清水东岸的新建二城助防。
“父亲,前线还报,我们三天前派往清水的五千步卒,精锐尽皆覆灭,已然溃不成军。”
崔令孙大怒,别开了儿子的搀扶,拄在了墙沿,“你怎么不早说!竖子误国啊!”
“父亲,逃回的士兵是下午来报的,而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消息的呀。”
“父亲,敌军孤军深入。虽为骑兵,可连路几天奔波,免不了兵倦马疲,我们不妨先退出城去,留下一座空城给他,待到殷帅驰援,大敌自退。”
崔令孙又岂能不懂这般兵法,只不过陛下向来不喜弃城逃窜之人,哪怕是事出有因。可,陛下他要的是身死国难的国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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