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说:“没有,后来他命人把马车直接赶到屋前,又命所有人都回避,然后就走了。”
清越当下有些后悔,当时自己不该将楼惯秋的衣衫弄地湿漉漉的。
然而清越忽觉得自己笑错了。楼惯秋他会在乎吗?不会的,他不是一个会被衣冠束缚的人,能避则避,但如果真被人撞见,只怕他要么是冷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对方,反倒让对方怀疑是自己穿错了衣服,要么是满不在乎地笑着,让对方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耳边风声呼呼,清越夜色中全速奔跑,畅快处简直快要忍不住振臂长啸。
夜晚回到楼府时已是黄昏,冬天暗得很快,昏暗的灯光将人的影子照得迷糊。
守门的侍卫就算看不清清越的脸,凭着身形,老远就能看见清越。
这些日子以来,清越早出晚归,守门的侍卫估计也习惯了。
进入府内,一缕琴音萦绕在竹林间,冷月清风,竹叶萧瑟,她忽地觉得身上有点儿冷,忙加快了脚步。
纱窗竹屋,一灯如豆,火光青荧,楼惯秋的身影映在窗扉上,似乎也带上了夜的寂寞。清越偷偷坐在墙头听完曲子后,才悄无声息地滑到地上,站了半晌,他依旧坐着一动未动。
窗户忽地打开,楼惯秋的脸出现在清越的面前。
楼惯秋也温和地笑起来:“来多久了?”
清越道:“刚到。”
他道:“外面露重,要不急着走,就进来坐一会儿。”
清越点了一下头,进了屋子。
清越低头盯着桌上的清油灯,灯芯上已经结了红豆般的灯花,正发出“啪啪”的细碎炸裂声。她学着玉萧随手拔下头上的一支银簪轻挑了下灯芯,灯花落后,灯光变得明亮许多。
清越问楼惯秋:“我见平常人家家里用的都是烛,为何大人喜用青灯?”
楼惯秋浅笑着说:“听说青灯可鉴鬼,鬼来时灯光就会变绿,我头先就是看着灯光发绿,才开窗一探究竟,你刚才站在外面时,可觉得身边有什么?”
清越掩嘴笑起来:“据说鬼都爱生得俊俏的男子,喜欢吸他们的阳气,你倒是要小心了。”
清越道:“我看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世上可有让你忌惮之物?”
她差点儿脱口而出:“你!”可我不敢,也不愿破坏这灯下的笑语宴宴。
后来两人默默坐着,清越走到楼惯秋桌旁,抚弄着古琴,铮铮琴音,悠远扬长,可惜清越不会弹琴。楼惯秋听见清越拨弄琴弦,神色忽有些奇怪,转脸移开了视线。
不大一会儿,楼惯秋神色如常地回过头:“天晚了,回房歇息吧!”
清越见他的眉宇间真带着些许倦色,忙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楼惯秋探手拿了盏陶制鲤鱼灯,又取了根膏烛点燃插好,递给我。清越向他行了一礼,捧着灯回自己的屋子。
还记得清越刚到舞坊的时候,她和众人不熟,对于改编歌舞也是一窍不通,她对舞坊的歌姬说:“就拣你们最拿手的唱吧!”
第一个先唱的,是一幕将军征战时,月下独自徘徊,思念公主的戏。
没想到因此成就了舞坊的未来。
后来这是清越让人第一次命李年为客献曲,而且特地用了独奏,因为以他的琴艺,整个坊里没人可以与之合奏。
弦弦思念,声声情,沙场悲壮处,缠绵儿女情,彼此矛盾又彼此交映,歌姬在琴声的引领下,唱得远远超出她平日的水平。
但是,清越总觉地李妍有些不对劲,于是直接去见李妍,觉得自己心中如何琢磨都难有定论,不如索性与李妍推心置腹谈一番。
经过一处院子时,听到里面传来笛声。她停住脚步,这首曲子和楼惯秋那日弹的一样,忽然又觉得十分佩服,毕竟比她吹得好听。刚听了一会儿,她的笛声忽停,她莫名其妙地摇摇头,继续向李妍兄妹的院子行去。
刚走几步,从李年的院子中传来琴声,淙淙如花间水,温暖平和。清越歪着脑袋呆了一瞬,继续走。琴声停,笛声又起。屋门半开着,她轻叩下门,走进去。李妍正要站起,看是青叶又坐下,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她。
清越坐到她对面:“盯着我干什么?”
李妍随后转开了视线,淡淡地说:“清越姑娘,你很像一个人,方才我才有些恍惚了。”
李妍轻笑,眼神有一些苦涩。
“哦!”清越感叹,又追问道:“像谁?”
“一个无情的人罢了,姑娘还是莫要追问了。”
清越想,估计不是女子,能让一个漂亮姑娘露出这种表情的,定是个风流男子。
清越点点头,打算转换话题,在李妍的屋子里转了一圈,便单刀直入的问了:“姑娘,我有一事好奇,不知姑娘能否为我解答一番?”
李妍本来就认为清越今日有些古怪,原来是憋着问题要问,她说:“姑娘但问无妨。”
清越低头,视线落在李妍手中的琴上,她说:“姑娘和兄长都才艺了得,完全都能进入京都之中最好的舞坊,为何偏偏来了胡大哥的这所小舞坊?”
“原来清越姑娘是觉得我和兄长另有所图!”
清越到是喜欢李妍的这份坦然,她说:“贵兄和您的才艺很难不会让人怀疑。听贵兄说,是你主动想找胡大哥进舞坊。”
“清越姑娘多虑了,别处虽好,可同为歌舞坊,令坊的歌舞别出心裁,岂是别的地方能比的?”
“我同兄长们自小习琴习武,卖艺为生,见惯了欢乐场的奢靡,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安身,若是此地不再是这样,我同兄长们也会再次离开。”
李妍用离开的话想清越证明自己并无他图,清越不知其中真假,今日的交谈也不算没有任何成果,于是寻找借口离开了。
清越一连在楼惯秋府上住了十几日,她和府中上下的人打成一片,多多少少把楼管秋府上摸清楚了。
楼惯秋常常在书房接人议事,在府里的时候少,因此两个人少有遇见,连跟在楼惯秋身边的李进和王奎她也遇不着。
那个管家老头,无论清越说什么都只会笑着敷衍她,说:“姑娘说的是。”然后清越再怎么打探其他事情,比如楼惯秋去了哪里?秦管家只说不知道。
但是,秦管家说,清越若是想去哪里,姑娘自可以去。
依照清越那么跳脱的性子,自然在楼府待不住,有了楼惯秋的吩咐,清越几乎可以来去自由。于是,清越向一个小厮打听:“你且说说,这京中,哪里最热闹?”
小厮说:“出了相府往东拐,就能看见一条繁华的街道,姑娘可去那里看看。”
果不其然,清越脚下一片轻盈地往东去了,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越往前走,越能感觉身边的人渐渐增多,粼粼而来的马车,川流不息的行人。
绚丽的阳光普洒在遍眼都是绿瓦红墙之间,时而可见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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