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尤氏患得患失道:“老爷亲自设宴,你如何能与他私会?”
“我先在外面守着,等到他吃多了酒出来方便时,再设法引他去暗处就是!”
这番话,却再次勾起了尤氏回忆,一时情难自已,脱口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随即又忙补充道:“不然旁人撞见了,也没法解释你为何在花厅前乱晃!”
银蝶虽觉着这大晚上的,贾珍贾蓉又都在家里,多半未必能让尤氏如愿,可又想着若能让两人碰一面,凭着焦大爷的手段,也足以坚定她红杏出墙的心思了。
于是主仆两个撇下旁人,悄默声的绕至那花厅左近。
彼时贾珍也刚将焦顺迎入厅内,正一面吩咐厨房赶紧上菜,一面旁敲侧击打探焦顺的来意。
他虽十分话只说三分,但惯在酒桌上察言观色的焦顺,却还是很快察觉出了端倪——毕竟以贾珍的品性操守,若不贪便宜才怪了。
当下便把理由改成了盘账,大有要反客为主的架势,直唬的那贾珍心惊肉跳、暗恨不已。
他二人在里面言语争锋。
外面尤氏却急的什么似的,在对面暖阁了一忽而起、一忽而坐,隔着窗户眼巴巴的盯着对面,大有望眼欲穿的架势。
银蝶也有些躁动。
毕竟焦顺那日使足了小意,早让她食髓知味,这正恋奸情热的时候,偏偏一别数日不见,又怎能不相思入骨?
故此忍耐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她便主动请缨道:“太太且在这里稍候,等我去那门前走一遭,只消让焦大爷瞧见了,必然会设法脱身出来见咱们。”
尤氏虽觉得这么做有些风险,可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得了她的首肯,银蝶便强自镇定的出了门,准备顺着廊下绕至花厅门口。
尤氏因隔窗瞧不见她的身影,正有心推窗窥探,冷不防却听房门响动。
她原以为是银蝶害怕,半路又折了回来,那曾想回头正要呵斥,却发现进来的竟是贾蓉!
“你……你……”
尤氏只以为自己丑事已经被贾蓉撞破了,一时吓的花容失色瘫软在榻上。
贾蓉见状大喜,暗道这妇人嘴上不肯,这身子倒乖觉的很。
于是涎着脸往前凑了凑,嬉笑道:“太太在这里瞧什么呢?”
“我……”
尤氏慌忙找了个理由:“老爷先前说这焦顺可能是来盘账的,我担心他不利于老爷……”
“太太不用担心!”
贾蓉说着,又往前凑了两步,拍着单薄的胸脯道:“外面有我和老爷顶着呢,这天塌不下来!”
眼见到了,他见尤氏两只绣鞋歪在床沿上,并蒂莲似的娇俏,便色迷心窍的伸手欲捞。
尤氏急忙缩脚避开,整个身子团在榻上,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这时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可到底是心虚怯懦,故此那言语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反透出股娇滴滴的妖娆,愈发引得贾蓉食指大动。
贾蓉吞了口唾沫,嬉笑道:“太太也听说了吧?老爷正张罗着要给我再寻一门亲事呢。”
这事儿尤氏自然晓得。
虽说可卿死了还没有一年,但如今的风俗,也没有要求男人守节的说法,故此即便是妻子才死就续弦,旁人也顶多说是凉薄罢了。
却说听贾蓉提起续弦的事儿,尤氏忙道:“老爷的眼光指定不会有错,等新人过了门,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岂不好过整日里胡闹?!”
这‘胡闹’二字着重点处,自是有警告规劝贾蓉的意思。
可贾蓉此时早已是精虫上脑,却早把什么人伦顾忌抛在了脑后,当下又将半边身子倚到了榻上,一面拿鼻尖往尤氏鞋尖上乱嗅,一面荡笑道:“什么和和美美的,我只当她是个摆设!早晚也是便宜了老爷,还不如拿她这新人换了太太这旧人!”
说着,竟就捉住尤氏一只足踝,不管不顾的往上攀爬!
尤氏吓的魂都飞了,待要放声尖叫,却早被他手疾眼快的掩住了口鼻,又被他趁势压在身下不得动弹。
眼见在劫难逃,尤氏一时万念俱灰,满心想的竟都是死去的秦可卿。
偏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冷笑道:“好一个孝顺儿子!好一个新人换旧人!”
贾蓉吃了一惊,急忙回头看时,却见个醋钵大的拳头迎面打来,待要躲闪却那还来得及?
“哎呦!”
只这一拳就打的他鼻血长流眼歪口斜,惨叫着着从尤氏身上滚落。
来人兀自不肯罢休,又扯着他的衣领提起来,一拳捣在了他小腹上!
贾蓉身子往前一弓,先是两腮癞蛤蟆似的鼓起老高,紧接着‘噗’的一口喷出满肚肠秽物,嘴里兀自淋淋漓漓,混着鼻腔里的血水,黏黏腻腻的往襟上洒落。
来人提拳还要再打!
尤氏却终于还了魂儿,急道:“焦兄弟快住手,可别真个打死了他!”
来人自然正是焦顺。
他因瞧见银蝶在外面游逛,寻了个借口脱身出来,却不想正撞见贾蓉欲图不轨。
此时听尤氏劝阻,他这才丢开狼狈不堪的贾蓉,冲尤氏笑道:“嫂子多虑了,我又不是鲁提辖,他也不是镇关西,怎会三拳两脚就打死了?”
贾蓉逃过一劫,又是干呕又是咳嗽的,一时眼泪鼻涕齐流,却顾不上再喊疼,急忙讨饶道:“焦叔叔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往后再不敢……哎呦~!”
说到半截,却是被焦顺一把从榻上拽下来,丢到地上踩乌龟似的压制住,冷笑道:“你还想有往后?走走走,跟我见你爹去!”
说着,扯着他的腰带将这百十斤提了起来,大步流星往门外赶。
“焦、焦兄弟!”
尤氏唬急忙赶了上去,掩着衣襟道:“这事情要闹大了,我却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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