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盐不用交税,不用购买盐引,赚的钱都是自己的,不关朝廷的事,黑着老百姓的钱。
除了这些正经有着盐引的盐商,走私盐。
还有更多的人,贩卖私盐,他们利用漕运,夹带私盐贩卖。
也有胆子大的,挑着担子,独自走街串巷,贩卖私盐。
到这里,也能算了。
但更可气的是,那些个盐商,往往会拖欠盐税。
今年拖了三五万,明年拖个一二十万,就是不给。
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下来。
后面某朝,可不就爆发出了震惊天下的盐务舞弊案。
千万两白银的税赋拖欠。
惊天骇地。
……
随着朱瞻基的一句话。
朝堂上,再次喧哗起来。
皇太孙的办法,竟然是要动两淮的那些盐商!
这就是他的办法?
虽然说,名义是朝廷用兵,要盐商捐钱。
但那些盐商的钱。
是大水冲来的?
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很辛苦的好不好……
朝廷光正,怎么能做这种抠抠搜搜的事情?
找一帮子商人要钱?
体统呢?
脸面呢?
朝廷还要不要脸了?
更何况,两淮盐务,事关紧要,乃是国朝税赋核心体系之一。
不可擅动!
动则出乱。
乱则生变。
变……
变就没有了大红包!
……
朝堂议论纷纷。
现场十五个人,并不是一条心。
朱瞻基看得清楚,听得明白。
他脸色一沉,一抖袍子:“生为明人,当为大明!”
“大明维护万民,稳固江山社稷。大明百万将士,在边疆戍守,在敌方征伐,为的是他们能够享受太平,为的是他们能够养上七八九十房的小妾。”
“找他们募捐要钱,是给他们脸,给他们面子!”
“从大明赚着钱,要是屁股还不在大明,净想着自己的蝇营狗苟,这样的人就该砍了!”
朱瞻基的态度很强硬。
不留一丝余地。
忍无可忍的国子监祭酒,林守仁终于爆发,出班反驳:“两淮盐务,事关社稷,如何能轻举妄动?若是两淮出事,惹出民变,天子震怒,太孙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早就等着开喷的金纯,当即也站了出来。
他最近和杨内阁走动的很是频繁。
只听他说:“敢问林祭酒,如何是妄动了?只不过是要盐商捐钱,供给前线用度。怎么就能让两淮出事,惹出民变?难道两淮的百姓,不是大明的百姓了?两淮的盐商,不是大明的商人了?”
林守仁面色一沉,两眼阴沉。
他觉得金纯亦是文官叛徒。
身为堂堂礼部尚书,如今却只知道献媚于上,是为读书人之耻。
他猛的一挥手:“两淮盐务,赋税重地,盐商勤恳,若是募捐,则断其根本,无本难以为继,往后朝廷盐引,谁来分担?”
局面有些焦灼。
两人都似乎很是有理有据。
余者,无论心思如何,皆在看戏。
如今朝臣的意见,只是意见。
决定权,永远在皇帝,在监国,在宗室手上。
朱瞻基淡淡的看了林守仁一眼。
心中查找着,这个国子监祭酒,似乎酒喝得有些多了啊。
“林祭酒,好像老家扬州?”
扬州,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所在。
亦是两淮盐商聚集之地。
徽商、晋商、苏杭商贾云集。
豪商、士绅、士族,满城皆是。
林守仁当即面色涨红,嘴唇哆嗦。
他看了又看,最后无可奈何的退回班列。
他是扬州人氏,若是再多说,难免就要被扣上一个包庇同乡的罪名。
虽然太孙动辄用家乡出身说事,有些过分,不合朝堂规矩,但很有用。
朱高煦稳坐如山,见争吵歇下,终是庆生开口:“瞻基,二叔问你,若是要你去扬州募捐,你能带回多少钱粮?”
汉王已经偏向于,去扬州,找两淮盐商,募捐钱粮了。
但他需要知道,募捐能达到什么程度。
来了!
杨士奇心中一紧。
朱瞻基抱手抬拳:“侄儿请二叔,法令赐专办两淮都转盐运使司之权,于两淮募捐钱粮,供给南疆军务,充实国库。若有二叔支持,则至少可得两百万两白银。”
两百万两!
国朝如今一年的赋税收成,能有多少?
两千万两左右。
这便是十分之一了!
朝堂三震。
刚刚退回的林守仁,真要再次出班反对。
朱高煦已经站起身来:“若是瞻基能募捐两百万两,便是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的位子,我也能给了你!”
这是夸大。
两淮盐务,真的事关社稷。
没有皇帝的圣旨,其他人,谁也动不了两淮盐运使的位子。
朱瞻基再下承诺:“若有两淮盐务专办之权,侄儿定能带回足数钱粮,若有缺,侄儿典当售卖,也要凑足,且时候自请罪责!”
他下了军令状。
朱高煦发出豪迈的笑声。
不论大侄子能不能成,他都能满意。
成,南疆军饷充足。
不成,大侄子罪责难逃。
本监国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