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瑆猛地站起来,却不是回身赔礼,双手抱头,猛地便对墙上撞。
卫瑄尖叫。
卫瑆却没撞上坚硬的墙壁,一声闷响,他的脑门,撞在了一只柔软的手心。
卫瑆呆呆地抬起头,对上铁慈带笑的眼睛。
铁慈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心中叹了口气。
挂心两个婢女,不想多管闲事的,还是没忍住。
“阿星。”她凝视着孩子的眼睛,清晰地道,“别撞,会痛。”
卫瑆目光想飘,他转到哪边,铁慈就跟到哪边,卫瑆只能看着她,却呆呆的,对痛字没有反应。
铁慈抬起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背,道:“痛。”
卫瑆看着自己微红的手背,“痛。”
众人诧异。
没人听过这小傻子说话,怎么叶十八一来,他就说话了?
人群里有人悄声道:“都说叶十八邪性,你们看……”
卫瑄怔怔地看着,垂下眼帘。
阿星上次就是在叶十八的调教下开口的,回到书院后,她也有按叶十八的方法去和他沟通,但是效果并不好。
而因为叶十八入学之后,和甲舍关系恶劣,她便有了许多顾忌,也没去找叶十八……
“是的,痛。”铁慈看着卫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又道,“他们踩死了你的蚂蚁?”
卫瑆没说话,似乎想点头,但是又不会点头的动作。就僵硬地动了动脖子。
“你拉住他们裤子是想叫他们赔,但是他们踢了你?”
卫瑆又点点头。
“那赔什么礼!叫他们给你们赔礼才对!”
那个倒地的学生顿时怒道:“叶十八,别太过分,没看见我嘴角都破了吗!”
“对一个孩子先动手,谁更过分!”
“他先把我甩出去了!”
“兄台,你自己旦旦而伐,下盘虚浮,被一个孩子一抱,就跌出去了,你怪谁?”
人群中噗嗤之声不绝。
那人恼羞成怒:“什么一抱!他是把我摔出去了!”
“那也是你先伤害了人家的宠物。”铁慈正色道,“没找你赔钱就不错了。”
“什么……宠物……”
“蚂蚁啊。阿星天天看蚂蚁养蚂蚁,你们不都知道吗?既然是他看着养着的,那就是他的私有物,你伤害人家私有物,你还有理了都?”
“蚂蚁算什么宠物!”
“蝼蚁尚有命,君子惜众生。这是先圣的教导,怎么,先圣的教导都忘记了?祠堂思过还不够你享受的,要再来个降舍退学套餐吗?”
那几个人眼皮子翻白,好一会儿才找到词儿,“你是刚占了点上风就得意是吧?以为书院你家开的?我们就误踩了他的蚂蚁,还被他推了一把,这点事,说什么降舍退学?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那可不一定哦。”铁慈神秘一笑,扶起卫瑆,“君子厚德载物。就你们这样的,好好孩子骂人傻子,欺负孩子,践踏生灵,羞辱同窗,举止轻浮。老天都看着呢!小心再作下去,甲舍的院子住不下你们!”
她转头又对卫瑆道:“阿星,别听这群傻子的,你聪明着呢,你会的他们都不会,来,使一招泰山压顶,给他们瞧瞧!”
人群呼啦一声,退出了一丈远。
铁慈自顾自道:“骂你傻子的如果不给你道歉,你再使轻功流光逐影,然后十面埋伏,给他们证明证明!他们要是还看不清楚,我帮你使!”
远远的,人群中有人开始拱手道歉。
叶十八邪性,不敢惹,不敢惹。
卫瑄怔怔地看着,渐渐明白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白。
几个逃到一边的学生,一边往祠堂走,一边怒声道:“……回头找你算账!”
他们刚走了几步,忽然脚步急响,却是甲舍教谕带着几个人急急奔来,神色颇有些仓皇。
人还没到,就唤道:“骆弈秋,尔等几人且慢去祠堂!”
骆弈秋就是方才和铁慈吵架的这位,愕然转头,喜道:“莫非监院取消对我们的处罚了?”
那教谕在他们面前站定,喘了一阵,看了他们一眼,神色怜悯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