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看着那宫人走得飞快,愤愤啐了一口,“没眼力见儿的,跑这么快,当咱们瘟神呢!”
谈大老爷皱眉道:“宫里人爬高踩低,最是势利。回头和妹妹说说,这样的人别留在身边。”
谈二老爷也道:“娘娘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呐,大哥你看那个秦嬷嬷,防贼一样防着咱们!”
王氏便叹了口气,吕氏脸色也不好看。
忽然前方有人柔声道:“这处巷口夜间不许通行,几位怕是走错了?”
谈家人抬头,就看见前方一盏宫灯飘摇,灯下走着一位中年妇人,看服饰应该是有品级的嬷嬷,正微笑看着他们。
谈家人这几日在宫中,见的多半是暗藏冷淡和讥嘲的脸色,此刻见这妇人神态温和出言提醒,顿生好感,王氏首先便谢了对方,那女子便称自己是宁妃宫里的嬷嬷,出来办事,见几人走错路是以提醒,又好心表示愿意为众人带路,以防天黑走错犯禁。
谈家人也便谢了,跟在那嬷嬷身后行路,嬷嬷十分健谈,一边走一边不住口地夸赞谈家人好相貌气派,末了又道:“不愧是太女的母族亲人,真真通身的好气派,想来太女这几日终于得见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定然欢喜得很。”
吕氏呐呐,王氏干笑,谈大老爷却气不过,低低冷哼一声道:“那是皇储!外祖母舅舅,也不过脚下尘埃罢了!”
王氏拉了一把谈大老爷衣襟,谈大老爷铁青着脸重重把她拂开。
前头引路嬷嬷似乎没有察觉后头的动静,叹息一声道:“听说诸位即将离京了。如何不多待几日?”
这又戳到众人痛处,连谈二老爷也没忍住,长叹一声。
嬷嬷笑道:“众位实在是来去匆匆,这京中多少高门贵戚,听说太女的母族来了,都渴盼着一见,到处托人呢,可如今诸位这么快就要走了,真令人扼腕。”
谈家人的眼睛立即亮了,谈大老爷立即道:“何人欲待拜访我等?”
嬷嬷随口说了几个名字,谈家人听了,更加扼腕了。
都是朝中重臣,往常在桂山县跳起脚来都够不着的人,随便一人说句话都能给谈家带来莫大好处的人物,如今竟然都想要结识他们!
若还是刚来的时候,谈家人心气还高,只觉得女儿为妃,外孙女为皇储,什么大人物不过是脚下尘埃,如今发现女儿无权,外孙女看似亲善实则冷淡,来一趟什么都捞不着,正悻悻不甘着,再听见这么一说,顿时悔青了肠子。
王氏叹息道:“可惜我们后日便走了,便是结识了,日后也不在这盛都……”
嬷嬷笑道:“倒也不全是盛都人物,再说不是还有两日吗?”
王氏目光闪动,试探地道:“您说的是……”
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王氏手中,轻声笑道:“这是那位贵人送给贵家族的见面礼。贵人说了,对谈氏家族仰慕已久,如今小小薄礼,望能结个善缘。若是谈家不弃,还有一事请托,事后必有厚报。”
王氏打开那镶金嵌玉的盒子,略略一看,猛地关上,定了定神,笑道:“真是多谢了。”
嬷嬷轻声道:“若夫人有意,可明日往四美巷清风楼一叙。”
王氏将盒子收进怀中,谈二老爷夫妻眼神拼命往她怀里瞅。
嬷嬷站住脚,道:“前面便是宫门,诸位还请自便。”
谈家人谢过,自行出宫,嬷嬷看着几人边走边交头接耳的背影,唇角一勾。
等谈家人背影看不见了,她才转过身向內宫走。
却不是往宁妃的凝华宫方向。
……
两日后。
皇太女南巡的浩浩荡荡队伍出了盛都城门,满城百姓相送。
皇帝站在城头看着队伍远去,想着一年多前铁慈出京,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他一觉醒来,看见案几上的书信,而瑞祥殿人去宫空。
当时连宫中上下都没惊动,听说慈儿还在渡口被那群纨绔逼跳了水。
那时候他听说,就在想,慈儿连夜孤身离开呆了十六年的宫廷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否寥落而凄惶,如他当时环顾忽然空寂下来的瑞祥殿时的心情一般。
而如今,皇太女仪仗煌煌而行,百姓自发相送,他坦然站在城楼上观看,容首辅率大臣长亭践行,往日气焰嚣张的萧氏兄妹齐齐称病。
当初敢逼她跳水的纨绔们,现在鹌鹑一般缩在她身后。
短短一载许,地覆天翻。
他身边,萍踪抱臂看着底下的队伍,嘴唇习惯性地咂巴几下。
前几天贪嘴险些坏了大事,她痛定思痛,决定再也不乱吃东西了,就是这嘴它嚼惯了不听话,总忍不住咂巴。
她看看铁俨神情,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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