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农淡淡一笑,道:“圣人手腕了得,公主才干出众,如你所言,一开始满朝文武都没有看透圣人的布局,只怕连精明过人的国相爷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圣人是要利用公主来掣肘夏侯一族。”
“十七年前,国相爷拥立圣人登基,成为拥立功臣的时候,公主不到十岁。还只是个孩子。”秦逍身体也是微微前倾,凑近韩雨农道:“虽然公主日渐成长,但在国相爷眼中,她一直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外甥女,自然不会觉得一个女娃娃能够对他的地位形成威胁。”唇边泛起一丝轻笑:“等到他突然反应过来之时,公主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力量。”
时当正午,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颇为喧哗,也正因为那些声音的掩盖,二人在房中低语,反倒更是安全。
秦逍并不担心隔墙有耳,他四品中天境修为,这附近但凡有人偷听,他都能够迅速发现。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留在京都,几成定局。
韩雨农是担心他孤身一人在京都,对京都错综复杂的局面一无所知,若是一个不慎除了差错,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就像猎人入山打猎,必然要对山林中的环境了若指掌,对自己所捕杀猎物的习性和出没地段也要一清二楚,如此即使不杀不到猎物,也不会沦为猎物口中之食。
“许多人都觉得圣人登基之后,重用太监,让宦官势力崛起,并非好事。”韩雨农轻叹道:“可是国相爷一度把持朝政,圣人若是没有自己的力量,岂不是成为国相爷手中的傀儡?她重用宦官,设立紫衣监和北院,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经过多年的扶持,圣人借用公主之手,已经在朝中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而且圣人还将北院交给了公主,如此一来,公主的力量日盛,在朝中已经拥有了和国相爷分庭抗礼的力量。”
韩雨农这番一解释,秦逍终是对朝局有了清晰的认识。
“国相爷自然早就意识到当年宫里的那个小女孩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劲敌,如果不加以遏制,夏侯一族在朝中的地位只能越来越弱。”韩雨农神色平静,缓缓道:“所以早在几年前开始,两股力量就已经开始在朝中明争暗斗,这一次兵部范文正一案,不过是国相爷和公主的一场权力游戏,无论是刑部还是兵部,当然还包括我们在内,也只是这两位贵人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秦逍冷笑道:“我可不管是不是他们的棋子,只要都尉你安然无恙,达到我自己的目的,也就足够。”
韩雨农轻笑道:“这就是棋手和棋子的区别。咱们是棋子,在这棋局之中竭力挣扎,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刑部卢俊忠在这棋盘上上蹿下跳,也只是为了捞取一些个人的利益,但那两位棋手争斗的却是一局棋的输赢,关乎着大唐的朝堂格局。公主提携范文正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之后,兵部成为公主的势力范围,虽然有南院分权,但兵部却依然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国相爷当然不希望兵部衙门一直控制在公主手中。”端起茶杯,将剩下半杯水一饮而尽,这才继续道:“长生军没能及时出关,将军在西陵被害,叛军
夺城掠地,这些事情在国相爷眼中未必有多重要,对国相爷来说,最重要的这是一次向兵部发难的机会,即使没有我们出现,国相爷也还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只不过事情会变得更复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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