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这样。”她浑身颤抖,没听丈夫的进店去拿菜刀,而是从后面伸手环抱住丈夫的腰,低声发出哀求:“你要听警察的,把她放了吧!”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自己老婆的话不同。
杨广禄胸口剧烈起伏,如果不是虎平涛在场,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朝着周艳脖子上张口咬下去,撕裂肌肉,扯断血管,把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活活撕成碎片。
颤抖着松开手指,杨广禄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他踉跄着倒退几步,失去平衡,满面颓然瘫坐在地上,双腿岔开,低垂着头,圆滚滚的肚皮在身体中间被挤压着,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泄气的皮球。
被放开的周艳顿时觉得轻松,有种如老鼠从猫爪下侥幸逃生的恍惚。身体瞬间失去控制,被之前拼命向后想要挣脱的惯性力量拽着翻倒在地上,刚好撞到尾椎骨,疼得她再次发出惨叫。
王贵连忙过去将她拉起来,没想到周艳一个字也没说,转身就要往人群里钻。见状,王贵反应很快,他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执法记录仪往左肩上的插口里一塞,反手扣住周艳的肩膀,用力将她抓了回来。
“你跑什么跑啊!事情都没说清楚,不准走!”处理的民事纠纷多了,王贵对此颇有经验,一看就知道这女的有问题。如果真如她之前说的,在包子里吃出老鼠脑袋,她现在干嘛要急着走?
杨广禄神情颓然,他老婆和虎平涛在旁边一直劝着。
足足过了半分钟,杨广禄缓缓抬起头,看着被王贵和其他人挡住去路,畏缩着身子站在那里的周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眼里涌出酸涩的泪水。
“我开这个包子店,是真不容易啊!”
“每天早上五点钟就得起来点火烧水蒸包子。因为只有这个六点到九点这段时间卖的最好。中午和晚上生意就淡了,卖不了几个钱。”
“我每天都要去菜市场进货。我说话一点儿也不夸张,真正是良心生意。我用的都是猪后腿,渣沫碎料的我看不上,也不能赚那种黑心钱。槽头肉便宜啊!还有母猪肚子,想要的话屠宰场里随便捡,花点儿钱人家就能给你留着,每天都有一大堆。只要扔机器里绞碎了,多放佐料把那股味儿压下去,谁都吃不出来。”
“那种事情我不能做啊!丧良心,有老天爷看着呢!就算不会遭雷劈,哪天出门也肯定要被车撞死。到了阎王爷面前,连个囫囵话都说不清楚,到头来还得下十八层地狱。”
这话听似在说他自己,其实是在咒骂背后下黑手的周艳。
“我卖的包子不贵啊!菜包一块,肉包和豆沙包一块五,其它烧麦什么的也是这个价。机器能绞肉,能和面,能切菜,却不能包包子。每一张包子皮都是我用手擀出来,我老婆一个一个亲手包的。这都是辛苦钱,一点一点挣的。”
“夏天热,三十度的高温,呆在外面都嫌热,店里一整天的开着炉子烧水蒸包子,那热气简直让人受不了。可为了操持生意还得待着啊!拼命喝凉水吹风扇也没用,连雇个帮工都找不到,人家一听是大热天的干这个,谁都不愿意挣这份钱。”
“冬天冷,每天起床都很困难,真正是咬着牙跺着脚,好不容易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水是冰的,擀面包包子的时候还不能戴手套。就说我媳妇吧!双手十指冻得跟红萝卜似的,有时候累得连伸都伸不直,必须把手插进衣服里捂热了才能缓过来。”
“我这是加盟店,连加盟费带房租,还有各种物件,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快二十万。我卖一个包子才挣几毛钱。而起还得交税,交管理费,再加上后来请的工人薪水……一个月下来,我就是挣个糊口钱。”
杨广禄抬起手,向上指着目光闪躲的周艳,哭着发出声嘶力竭的沙哑斥责:“你个丧良心的,你这是要绝老子的活路啊!被你这么一闹,我这店里以后还有生意吗?我孩子在上学,家里还有老人,一大家子就指望这个店……你……你狗(日)的不得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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