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涉及案情,所里分别给他和米秋楠做个了笔录。
小张是玉溪人。他脸上包着药,中间有一条划痕特别严重,已经做了缝针处理。
虎平涛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着问:“怎么样,疼不疼?”
医生叮嘱小张不要做剧烈的面部活动,他右手捂着受伤的腮帮,嘴唇张合幅度很小,音量不大:“……不疼……就是怕留下疤。”
虎平涛宽慰道:“应该没事儿的。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发达。”
米秋楠在旁边插嘴:“所长,医生说了,小张的伤口还是挺麻烦的。那女的……就是佟玉梅,当时她先是摔在地上,手上全是泥,她还做了美甲,伤口里面有很多碎片和污垢,在医院清洗了好几遍,但不确定是否还有细小的残留。”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陷入沉默。
小张勉强笑了一下,岔开话题:“虎所长,今天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谢谢!”
虎平涛伸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久久无语。
……
食堂给米秋楠留了饭。虎平涛看过检查结果,让她回家休息。
他把米秋楠的那份饭菜一扫而光。
从中午到晚上,实在是饿了。
很快,夜幕降临。
手机响了,是苏小琳的号码。
“老公,你怎么成网红了?”她的第一句话,让虎平涛觉得很迷糊,根本听不懂。
“你说什么?”
苏小琳发过来一段视频。
虎平涛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之前在辛巴克咖啡馆处理秦懋山和汤雅琳纠纷的时候,被旁边的客人录下来,发到网上。
话题核心是辛巴克店员和店长对警察的态度。
很普通的一件事,迅速发酵,参与讨论者多达十几万。
基本上都站在警察这边。
“警察是正常执行公务,凭什么撵人啊?”
“多大个咖啡馆,有什么了不起?这不是店大欺客,而是欺负人了。”
“要是没有警察,我看这咖啡馆还能开多久?”
“警察挺辛苦的,早晚上下班没准点,经常加班。我哥哥就是警察,真的太难了……”
看着手机,虎平涛缓缓滑动页面,一条一条认真看着。
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鼻子一阵发酸。
苦点儿,累点儿……哪怕出生入死,这些他都能忍,都可以接受。
最怕的,就是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无人理解。
军人戍边,用生命守卫边疆,守护和平。
警察维持治安,每天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看似简单,其实同样重要。
混乱的社会永远不可能进步,也无法创造价值。
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他点开苏小琳的电话号码:“老婆,睡了没有?”
“没呢!”苏小琳的声音依然温柔:“怎么,想我了。”
虎平涛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笑道:“是啊……儿子和女儿呢?”
隔着电话,苏小琳能感受到丈夫心中的那片柔软:“你等我一会儿啊!”
她挂断电话,接通了微信视频。随着镜头一阵晃动,虎平涛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躺在小床上,偎依而眠。
他笑着,看了很久。
……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接到指挥中心电话:鑫飞小区有人报警。
半小时前谭涛就带着孟辉出警了,现在所里只剩下虎平涛和王贵。
再困也得起来。
按照规定————无论任何情况,无论事情该不该警察管(比如噪音扰民),只要老百姓打一一零报警,哪怕天上下刀子也得出警。
纠纷地点位于鑫飞小区南大门。赶到现场,还没有下车,虎平涛远远就看见小区大门外面停着一辆黑色“速腾”,旁边围着一群人。
王贵停好电动车,虎平涛下车朝那边走过去。
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中年男子。
显然,针对目标只有他一个。
看见虎平涛,该男子仿佛看见了救星,连声高呼:“警察同志你可算来了。他们打我,他们不讲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