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对面马路行道树下的位置:“第一次检查以后的第二个月,就是国庆节。区上安排栽种颜色鲜艳的草花。为了迎国庆,每年都这样。于是我们带着工人忙了两个多星期,把这条路上所有的树塘都栽满了。可等到过完国庆节,正常巡视的时候,就发现这一段的行道树没长叶子,情况看上去不是很好。”
“都是同一批栽下去的树,从外表上就能看出问题。起初我们以为是天旱,水不够,于是安排人浇水。可后来发现这样做没用,树的情况还是没有起色,等到十二月份,我们”
“等等!”虎平涛打断他的话,不解地问:“从六月份到十二月份,其中相差半年,这个时间段也太久了吧!”
王伟解释:“植物跟人不一样。你想想,这人的平均寿命也就几十年,可随便一棵树就能活上好几个世纪,甚至几千年的也很常见。所以这树从断根到移栽,它有一个休眠期。有时候一、两个月就能恢复,有时候会长达半年甚至一年多。具体要看树种、天气、土壤、环境总之很复杂,不确定因素很多。”
吴超平继续道:“当时我们就觉得很奇怪,因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相同的地段,相同的树种,浇水也没有区别,为什么这一段的行道树就是长不好?”
“后来我们专门对这十四棵香樟进行仔细检查,发现是人为破坏。”
说着,吴超平走到树前,蹲下去,拨开杂乱的灌木,指着树根位置:“你看看,就是这里。”
虎平涛清楚地看见:几乎与地面齐平的位置,围绕着树干,被人割开了一条环形切口。
宽度约为两厘米,木质层已经被污水浸透,颜色发黑,表面甚至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虎平涛皱起眉头道:“这树的形成层被破坏了。”
吴超平和王伟惊讶地看着他。
“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个行家!”吴超平夸赞了一句:“老话说得好:人怕伤心,树怕剥皮。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树木吸水主要依靠根部,水分进入树体,向顶端输送的过程,就得依靠形成层,也就俗称的树皮。只要在靠近根部的位置将树皮割断,绕圈削掉这么一段,这棵树就废了。”
虎平涛直起腰,抬眼望着此前被吴超平指过的路段,问:“你的意思是,这段路上的所有行道树,都是同样的情况?”
吴超平也站起来,望着远处叹了口气:“从前年到今年,这十四棵树,我们来来回回换了三次。”
“其实吧,我们干绿化这行挺难的。过年过节要街头摆花,还要做街头绿化小品,增添节日气氛。就说摆花吧,都是从苗圃里调出来的时令鲜花,盆栽的那种。仙客来、一品红、三色堇经常是我们晚上把花摆好,第二天早上巡查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些。其实都是不值钱的草花,几块钱一盆,但有些人就是要趁着晚上把花偷走,而且一偷就是好几十盆。”
“以前我们就抓到过好几起,偷了我们的盆花,拿出去卖的。反正是无本生意,一盆一品红卖个八块、十块,买的大有人在。”
“盆花便宜,偷了以后我们都会及时补充。可行道树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香樟,胸径八厘米已经算是大树,进价一棵就得好几百,贵点儿的要上千。加上运费和人工,还有移栽的各种成本,真不是个小数。”
“有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故意破坏公共物品。行道树也一样,在上面刻字的,折断树枝的,还有在树底下点火烧着玩的,什么人都有。”
“这种直接用到在树底下削一圈,把树弄死的,我们还是头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