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猛虽是粗豪,到底已经任仪卫武官多年,在王府和官吏打交道也是必不可少,对文官们的城府和做法也是略知一二。
稍一思忖,便知道殿下的思虑是对的。
文官就是有此阳谋,叫你根本破不得局。
否一个,礼部官员吃饱了,上奏换人。
但荐人的权力在地方官府,礼部不过是来复核。
除非是发生极大变故,惊动了朝廷,礼部为了息事宁人,快刀斩乱麻,直接挑出人选迅速册立,解决争端和麻烦。
这样的事并不算多,此前更多的例子是礼部故意拖延给亲藩宗室立妃娶妻的时间。
很多宗室,如果没有钱财贿赂礼部官员,不光是娶不上妻室,很多宗室都成年了还没有被礼部赐给姓名。
是的,由于宗室全部归宗人所管,娶妻,取名这等事,都是要由朝廷当家作主。
宗人府现在也不是左右宗令掌管,而是被文官们的礼部所控制。
至于拖欠宗室薪俸,不给娶名,成年之后连个名字也没有,也领不上俸禄的凄惨宗室,挂着中尉或将军的名号,住在破破烂烂的房舍之中,饥寒交迫,这也并不在少数。
万历,天启,崇祯年间都曾有宗室上奏,奏疏中道不尽的苦楚。
皇帝也只能回复,宗法所在,朕亦无法也。
一方面是亲郡王的穷奢极欲,占尽好处,一方面是生齿日多,宗室中有不少人连生活都困难,从取名到婚丧嫁娶都掌握在朝廷之手,这么多宗室,光是一个取名就可能耽搁十几二十年,礼部官员又不是成天没事做,就等着给宗室取名字,拖延是不可避免之事。
为了省事,取一些偏名怪名,生僻字名也是极多。
至于嫁娶之事,耽搁多年,亲郡王都受其害的也不在少数。
一边是朝廷给的经济特权,一边则是人身受到严重约束,大明的宗室之法,可谓是精分加失败。
“我明白了。”方世猛已经被赵显和赵元等人说服。
此时此刻他也是明白过来,今晚城墙上的会面,也并非是寻常之事。
“需要我如何行事?”
赵元呵呵一笑,说道:“方叔,你素来是方正的人,哪能行什么诡异之事,只是仪卫司需要配合训练庄园护卫就是……”
方世猛摇头道:“你小子是想说我古板吧?事涉王府大局,你方叔也没有那么食古不化。真有什么事故发生,王府仪卫亲军是不便直接出手,以免落人口实,到时候王府庄园里的那些护卫倒是可以出手……我就想说,诡道非正道,玩火别他娘的一把火把王府给烧了。你老赵家出身是常德卫,老子却是跟着爹娘护送老荣王从京师南下,要真的把荣藩给毁了,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宗!”
“方叔放心,我们要做的就是给眼下的大局,添一把柴薪,那姓李的一心用在党争和针对咱们荣王府等事上,治下地方已经成了柴堆都不自知,真的出了事,是常德府焦头烂额,却是和咱们不相关的。甚至王府出头之后,会大有好处。这些事,是殿下掌总决断,方叔但请放心便是。”
方世猛喟然一叹,知道眼前之事已经是决断,自己只要奉命办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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