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上一次在吕梁之战后的那个十字路口,李荩忱还能够依据自己的历史经验作出判断,那么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被自己更改得面目全非的时代,又如何判断?
毕竟在前世,他也只是一个废柴小白领罢了,空有抱负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有施展的余地。现在骤然将一支大军甚至一个王朝存亡的重担压下来,就算是李荩忱也不得不迟疑和犹豫。
不过他也清楚,如果自己想要在以后有更多这样的机会,那么这一次的压力就必须要承受下来,而且没有走错路的余地。
以南陈现在的国力,看上去繁荣昌盛、气势汹汹,但是明眼人都清楚,这不过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还没有完全消化的淮南和还在逐步开发中的南越只是南陈的累赘,被侯景军队蹂躏过的江南也不过刚刚恢复元气罢了,而刚刚吞下的江陵到底是新的累赘还是难得的助力,尚且不好说。
此时的南陈,经受不起任何的失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泡沫,无论怎么扩张,一旦被人戳破,就只有消散的余地。
历史上的南陈,就是因为吕梁一战的失败,整个国家甚至险些崩溃,最后还是萧摩诃和樊毅率领援军节节断后,方才将战线稳定在了大江边,不过再也没有了和北方王朝逐鹿的能力。
不过也有让李荩忱欣慰的地方。现在的南陈还有足够的军队,还有足够的国力,也还有机会,虽然这机会很难捕捉,但是至少比历史上吕梁之战后的南陈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李荩忱赢得了太多次的赌博,他不知道自己下次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命运,所以就算是有一定的把握,他也得再三斟酌。
真的是步履维艰!
李荩忱的目光逐渐从北方退回来,他知道久经沙场的老将尉迟迥肯定不会再给南陈多少可乘之机,接下来南陈的选择实际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李荩忱深深呼了一口气,目光逐渐西走。
“世忠,你到底在琢磨什么?”萧世廉显然对于李荩忱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方式很是不满,径直上前一步挡住李荩忱的视线,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勾勒出来之前,李荩忱也不想多说自己心中那些并不成熟的想法,当下里微笑着搪塞过去:“某只是在想襄阳的尉迟迥在想什么。”
萧世廉撇了撇嘴,以现在尉迟迥的兵力,固守襄阳固然没有问题,但是想要找茬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在他看来李荩忱完全就是多虑了。不过心里面也清楚尉迟迥绝对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所以萧世廉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鄙夷说出来。
————————————-
武宁郡。
自从樊毅和淳于量各自率军退守漳川和章山两处城池之后,发动反击的北周军队也见好就收,依旧回归原本的营寨,准备迎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恶战。
而作为整个襄阳战场主心骨的尉迟迥,却并没有坐镇襄阳,而是带着一队亲卫在西线樊毅退兵之后,就风驰电掣的赶到了武宁郡,着实让戍守武宁郡的尉迟顺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