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白妹妹要是知道你这么说，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六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岁月对很多人都是残忍的。它夺去人的青春、美貌、斗志，也划去了悲伤、悔恨与留恋。
然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淡。
“一步看百步。”
“柳姨，你说，小师妹会不会知道我们今日来看她？会不会知道我们说的话？”
“堂堂谷主，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小师妹算到了所有，谦王、白柯、万语琉、白子期，他们所有人的结局，甚至……那一场自己的死亡。”
“白柯那狗东西终于死了。”柳十娘叹了一口气，难为她一直以来纠结的仇人死了，也没多高兴。
“这些年，花门一直在跟进，看他跟个乞丐一样苟且偷生三年多，这人生的前后落差，直到他终于忍不住自杀身亡。白妹妹听到这消息会很高兴。”
“大概。会吧。”
白柯始终曾是白七七的师父，少年无知的那段单纯岁月。
他不知道，那天真无邪的小师妹，每一次都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推往鬼门关。
不知道，每一次谷里师兄弟出谷发药，丹药里面混着的，是小师妹的血……
不知道，小师妹曾经坠过崖，求过生，也曾绝望，等待一人。
“再过一月，就又是新一轮四海盟会召开的日子。这次的地点还是在……柳月山庄？”
“谁知道？反正我已经老了，不会再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
“柳姨天天说着自己老，那思旧轩里边还金屋藏娇？”
“咳咳！小屁孩胡说八道！！”被人当场揭老底儿的柳十娘难得窘迫之下转身就走。
“小师妹，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七七朝着那坟堆鞠了一躬，转身跟上前面走的柳十娘的步伐。一前一后，未来的路，似乎已经有人作陪。
清风悠悠，坟堆边上的几株狗尾巴草随风而动。
青衫隐，少年归。
“白白，我回来了。”
“看来今天有人来看你了？”
“是十娘姐姐吧？又有点儿不像，十娘姐姐不会给你送酒的，那就是那位新谷主了。”少年自说自话，坐在坟旁，跟那“里面”的人说起话来。
青丝夹杂着白发，少年依旧美丽，只是眉间愈发清冽。
他很少笑了。
六年里，他惯常来的地方就是这里。陪陪白白，或者说希望白白陪陪他。
记得六年前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那一日还是白天，雨公子静坐无声，夜晚来的时候，好像下了一场雨。
那场雨啊，下的太大了。
少年流尽了所有的悲伤情绪，只剩一腔空心的身体。
“你的眼光一向很好，看人很准。”
“他们应该都有夸你聪明吧，那是，我的白白，最是聪明了。”
少年依着坟堆，安安静静的诉说着。
最后的最后，少年眼里盈着水光，如此说道：
“喂，白白，我说你知道吗？”
“我啊，后悔了呢。”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只可惜，后悔的太迟。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去想，白白那天到底说的是什么？
又用了三年的时间去了结。
这世界所有伤害白白的一切，终将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