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不敢问了,只能哭丧着脸一路往村子里走,走到了“属于他”的审判高台上。
高台上,许河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站着表情不一的佃户们,那些佃户都是他看着眼熟的,的确是自己村子里的人。
接着又看到台上自己的家人已经全都被抓起来了,不仅自己家人,连另外三家人也被抓了起来,一个不漏。
他们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一整排整整齐齐的跪在高台上,哭丧着脸,有的还鼻青脸肿。
比如他那个号称村中小霸王的宝贝儿子,现在鼻青脸肿的连亲妈想要认出他都得费一番功夫,还不如滴血认亲来得快。
“我儿啊!”
许河嚎了一嗓子,结果被身后的小年轻一脚踢在屁股上。
“不准喧哗!跪着!闭嘴!”
“你!”
许河怒从心中起,刚准备吼叫,被小年轻把短枪枪尖抵在了脖子上。
“你想说什么?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看着小年轻满是杀意的眼神,许河的怒火烟消云散,他咽了口唾沫,哆嗦着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
“滚过去!跪好了!”
小年轻怒吼一声,许河赶快像一条毛毛虫一样拱到了队列边上,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自己二舅的身边,给了二舅一个苦的和黄连有的一拼的笑容。
同是天涯沦落人了等于是。
“罪魁祸首也来了,看来都可以开始了。”
作为这场行动的负责人之一,泰安州奉符县良造乡乡农会会长韩得志走上前,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整理了一下措辞。
“乡亲父老们,你们或许会觉得这件事情事发突然,不过我要告诉你们,同样的事情,已经在山东遍地开花,每一个村庄都已经或者正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跪在这里的,就是往日里站在你们脑袋上耀武扬威的人,村子里的四家地主,你们的皇帝,动动嘴就能决定你们生死的人,看着他们跪在这里,你们是不是很惊讶?”
惊讶的何止是下面惶恐不安的佃户们?
台上的地主老财们怎么就不惊讶呢?
整个山东遍地开花?
整个山东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皇帝要做的事情?还是什么反贼正在做的事情?
他完全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居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劫匪打劫村庄或者是乱兵洗劫村庄。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没有发生过,金兵也好,宋兵也好,当年混乱的时候,整个山东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地主惨死,多少人被他们杀掉,但是那是纯粹的抢劫恶行。
而这群人在干什么?
许河一头雾水。
但是接下来许河就没有一头雾水了。
因为韩得志所说的是他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
从六年前山东陷入战乱开始,一直到现在,他所犯下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居然都给说了出来,杀人越货也好,私藏兵器也好,蓄养私兵也好,残害佃户也好,全都是能够处死的罪行。
但是过去去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没有人想要处决他。
当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做不到。
可现在不同了。
许河的脑门上伸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这些人原来真的是皇帝的人,是皇帝要他死!
他绝望了。
他不敢相信他一个区区的小村村霸居然也能让高高在上的皇帝注意到。
皇帝居然要亲自处置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皇帝?
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属实是令他意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