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讽刺的是遇到这种被动离开户籍地进行流亡的现象,南宋地方官府却相当冷漠,不理不睬。
大抵是他们认为只有留在当地且有产业的人才配被他们管理,其他的都是残渣,有多远滚多远,别给当地增加负担。
别说他们喜欢欺凌弱小,其实派人下乡征税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有些时候还要面临造反的风险,并非毫无风险。
所以不稳定因素统统滚蛋。
所以尽管主观上南宋政府并不鼓励乃至于反感人口流动,却因为残酷的压迫而导致事实上全国人口流动性的增加,变相为东南沿海提供了商业人口,促进了海上贸易的发展。
尽管如此,如果不是流民,想要合法的在南宋境内跨地域行动,除非是官员或者有功名在身的士人,成为商人并且拥有当地官府签发的文件证明才是最普遍的。
赵玉成等人通过私盐团队的帮助购买了南宋户籍,并且成为了商人,以贩卖丝绸布匹为掩饰,一路从信阳军入境南宋,向南前往江南西路的吉州和南安军地区。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
相较于如今的明国对基层的大学级别控制和管理,南宋对基层的控制和管理在平均层面属于学前班级别。
当然,南宋也有个别地区有超过学前班级别的表现,同时也有个别地区只有胎教级别的表现。
很不幸,赵玉成等人一路南下就把南宋基层管理的几个级别都给尝试了一个遍。
大学级别的管理他们没有在南宋体验过,最高也只有高中级别的管理水准,这算是很好的管理,他们只在一个县体验过。
然后是初中级别的,体验过几个县,小学级别的体验的比较多,学前班和幼儿园级别的体验的就更多了。
胎教级别的他们也有幸体验过。
具体来说,在旅途中,他们躲过三次土匪抢劫和一次流民动乱,被逼无奈正面硬刚一群土匪并且成功,然后又经历十多次沿途小官小吏的盘剥审问并且索要好处。
他们终于成功抵达了吉州,进入了庐陵城,入住当地给商人提供食宿的旅店。
一路南下,旅途不远,却实在是心累。
比起他们从中都出发抵达明国边境地区一路上的顺畅,从南宋边境抵达吉州不算是艰难跋涉吧,也可以算作西天取经。
不仅有土匪,有暴乱的流民,还有比土匪和流民更可怕的地方官员、吏员。
官员贪婪,吏员刁钻,这帮家伙穿着制服,心更黑,比起土匪和流民可怕数倍。
他们被这些贪官污吏索要了差不多五十贯钱的过路费和好处费,学会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学会了部分商旅半夜赶路以躲避官员吏员各种盘剥的方法。
他们往往冒着遇到土匪和野兽的危险半夜从林区或者山区赶路,距离城区等有官员的地方远远的,昼伏夜出,搞得跟部分野生动物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个过程中,赵玉成有了一番深切的感悟。
“古人常说苛政猛于虎,之前咱们只是体会到农民之苦,不懂商贩之苦,今时今日算是体会到了,也明白何为全方位压迫了。
遇到猛虎,一二十人集合起来,手持兵刃,尚且可以与之搏斗求生,将猛虎杀死并非不可能,可是遇到苛政,纵使有几百上千人又能如何呢?”
同行的一百零八名复兴会会员也深有感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