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干脆就到县为止好了。
除了部分比较有良心和功业心的县官,大部分县官和治下百姓的联系只有在税收方面才特别紧密,其他时候老百姓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官府的人来他们这里晃悠。
一般而言有大中小地主控制的土地和佃户自然是他们负责管理,然后派人和大中小地主对接,通过他们间接管理土地和人口,并且通过他们征收赋税。
自然,这一部分的赋税可能数量就不太确定了。
而且面对这样一些自己有一定势力的大中小地主,因为存在一定的利益往来的可能,所以官府也会相对客气一些。
而没有一定规模地主的农业区域就属于自耕农区域,这些区域基本上就是县府直接派人下乡征税,那手段就比较粗暴,征税次数也不好说,地方财政有什么问题最先倒霉的也是他们。
所以千万别以为官府亲自管理就是好事。
部分乡绅可能还知道不能杀掉下蛋的母鸡,拿了蛋知道撒把米稍微安抚一下咕咕叫的母鸡们,以维持一个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的状态,而穿着官服的小吏们根本不管这些。
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一而再再而三的征税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顺便给上面办事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捞一笔,所以杀鸡取卵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人间乐事。
他们才不管什么可持续性发展呢。
需要明确的是,尽管皇权不下乡,但是皇朝县府的统治力量绝对不薄弱,绝对也不是地方上的橡皮图章。
一个县令看上去地位很低,品级不高,手上也没什么力量,很容易被地方乡绅欺负,其实并非如此,实际上破家灭门的县令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事情苏咏霖在南宋见的多了,他亲眼见过一些统治地方比较粗暴且性格强势的县官是怎么治理地方的。
说是皇权统治不下乡,可实际上只是说朝廷不愿意正式设置官员和吏员的位置给他们发钱,想节省养官的费用,但是作为一县之内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官】,县令的权力一点也不少。
他们有权力,有名义,多的是愿意为他办事的人,他们动辄就能聚集三五百号打手下乡对抗税的百姓进行镇压和强制征税,手段相当严酷。
甚至苏咏霖还听说有些县令能动用上千号人为他办事,整个县域内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有些不长眼的地主以为自己在当地很有势力,敢撩拨县令的虎须,结果被县令多次强制征税,想方设法找茬儿收钱,用权力各种使绊子,没两年就被折腾的家破人亡。
县令一旦发飙,只要你不是体制内的人物,破家灭门只在旦夕之间,一县之中,除了某些背后有人的势力,没有人可以真正抗衡县令的权威。
他们坐在县衙里,代表的是帝国的皇权,动动嘴发发声,就能决定一个人、一个家族的生死。
但是这也会伴随着一定的风险。
这些县令平时耍威风不要紧,但要是失去了“度”,真要把人逼急了,他们分分钟起事造反杀进县府,往往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县令。
所以破家灭门的县令也并非就完全没有风险了。
现在这些农会组织会自己管理农民,自己负责生产,自己主动提供税收给县府,虽然莫名的让县府有一种大权旁落的感觉,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坏事。
于是这些早就存在于县域之内的“自治乡村”在他们的眼睛里就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战时和建国过程中就存在的这些农会和苏咏霖以及明军有着直接的关联,本身就是公开的直接归属于苏咏霖的,被地方官员视作皇帝和军队的禁脔,不敢触碰。
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些农会组织可以继续扩张往官府和传统士绅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