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乔明锦不心疼,可他心疼啊。
他是他一手养大的亲生骨肉啊。
顾愠和不敢与他对视,他垂着头,低声问:“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顾老将军沉声道:“我不过来,难道看着你去送死吗?你如今这副模样,还要领兵出战,你是不是疯了?别人不把你这条命当回事,你也不当回事了,是吗?”
顾愠和愣了愣,没应答他的问题,却开口问:“您今日来,莫不是要出战?”
“那又如何?!”顾老将军的声音依旧如年轻时那般铿锵有力,“我们顾家,不止有你这一个将军,能打仗的,也不止你这一个。”
“父亲,陛下并未下旨让您......”
他还未说完,顾老将军便道:“如今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总不能看着顾家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死在了长安城内,还是大昭人的手里。
陛下若是要问罪,那便由着他去,我活了大半辈子,早就不在乎了。”
他唯一在乎的,便是他这个儿子的安危。
“你领兵出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和你母亲都没这么担心过。如今尚在长安城内,便叫我们这般忧心,愠和,你这是不孝,你可知道?”
“孩儿知错,让您二老担心了。”
顾老将军长叹了一口气。
他来时想了许多的话要对顾愠和说,可到眼前时,他竟把那些话都忘记了,只是道了一句:“把止疼的药先吃了。”
顾愠和这次没再推辞,他乖乖拿出止疼的药,将它吃了下去。
坐在马车内的乔明锦望着这幅场面,心底依旧不为所动。
她望着顾愠和催了一句:“该走了。”
顾愠和刚吃过药,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话,便瞧见顾老将军朝乔明锦行了拱手礼,恭声道:
“锦公主,老臣愿代我儿出战,还望公主能够同意。”
乔明锦答得没有半点犹豫:“顾老将军,你年纪大了,当好生歇息。这些事情,理应交给顾愠和。”
她说得有理,可顾老将军却觉得她甚是无理。
毕竟夫妻一场,这个女人怎么能对顾愠和这般狠心?
她到底有没有心?
顾愠和望着顾老将军的背影愣了好大一会儿,良久,他才缓过来神,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忽然开口:“公主说得对,顾家要担着的,理应落到我顾愠和身上。”
所有的事情,都该是这样。
“即使不能代替,那老臣便陪着。”他挺直了腰板,说话间没有犹豫。
“本宫不会干涉你的行踪,你想如何,那便如何。”
这是他们顾家的事情,他们顾家可以自己作主。
顾愠和明白父亲的倔脾气,他知自己劝不了他,便也没劝什么,让抱月借月为他准备离一辆马车。
他原本是想驾马而行的,但父亲一来,他怕父亲驾马会太过颠簸,上了身体,便准备了马车。
即使父亲已年过半百,即使父亲身上在年少时便落下了许多病根,即使父亲在知命之年还要冒险。
他都没法劝他回去。
他们顾家的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