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钦点的,你说算不算大官?”
“天可怜见,那帮恶霸今日算是撞到能管得上的人了――昨晚出那般事,他们影都不见,真正无事了,却又来敲诈勒索。”一人不无气愤,“范掌柜往日里最惧他们了。”
“道士,你……你真是看出来那些人今日要倒霉,算得范掌柜今日要发财?”另一人好奇,眼里却是不无崇拜。
“谁说不是呢。”君黎笑着。
范掌柜等算完了账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君黎身边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问着一些风水运命的,就如这小县城里的人突然一下子都冒出来,都到了这里来一般。君黎有些应接不暇,也只能一个一个回应。
沈凤鸣见了却是不顾,上前就往他肩上一拍――往他没受伤的那边肩上。“你倒忙起来了。”他半带些讥笑,“我这边还有事,还不过来!”
君黎只得道:“待我答完了这个吧。”
沈凤鸣哼了一声。“后头院里等你。”便先走了。
后面人已吵嚷起来,道:“我们等了那么久了,道长便要走?”
“钦差大人有请,我可不敢不去。”君黎不好意思地笑道。大概他的温和有礼终究还是引人好感的,众人便也只得罢了,说着“我晚些再来”,便各自散去。
沈凤鸣当然是嫌他给人算命浪费时间,急着要找他评练自己默想了一晚上的“阴阳易位”功夫。这门心法以惑术为核,可其中变化繁复,非止惑术而已,他昨晚心中诵来,才觉得以往所知果然太浅,非要快快动手尝试一下不可。君黎也就只能收拾起方才难得的轻快之心,陪他练起。
这日也便没能再回去那堂上。一行人在这清流小县逗留了三日,每日练武到向晚都是疲累,只有君黎仍是每日起得极早,在沈凤鸣出现之前,坐在前堂给人算命。
虽然头日里他只是为了消解这里人对夏铮一行的敌意才有意对那掌柜的信口开河,但私心里,他或许仍然觉得算命才是自己的老本行。在内城那么久,他丢下这生意也有好几个月了,幸好拾起来还不那么陌生――比起练武,似乎终究还是这个让他心情更好些。
期间除了给陈容容第二次运功驱毒,他也鲜少去探视她。反正他知道,很多时候他们都在楼上走廊看着自己――无论自己是在与沈凤鸣练武,还是在给客人算命。
范掌柜是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客栈是个兜钱的地方――君黎在这里也不过每天早上坐了一坐,可大概是这地方太少遇到稍靠得住一点的道士了,生意出奇地好,果然付那点住店的钱很快也绰绰有余,甚或店里还靠此多卖掉了一些酒菜,以至于夏铮一行终于要启程的时候,掌柜的还有点舍不得。
“道士,若无要事,你要不就留在此地吧?”他很殷切。“我不要你房钱,你每日就在我店里做生意好啦。”
君黎只笑道:“多谢好意,只是我不惯在一个地方留得太久,也是该走了。往后若是再路过,我一定再留几日。”
范掌柜不无悻悻,只得目送他离开。
他是最后离开的客栈,在夏铮一行走了片刻之后。出了县城在那第一个路口,已见到在此等待的一队人马。
两乘马车,一乘仍然装着葛川,一乘坐着陈容容。夏铮的马头半转着,所有的马头都半转着,直到他出现,夏铮才兜回了马头,轻轻说了声:“走。”
大概他也知,他们或许最多只有到梅州的短短一段。曾经那般希望能早些平安抵达梅州,可如今,却隐隐期待着,这一段路能够更长一些。
他们似也都有种预感,在抵达梅州之前,张弓长等人必会再策划一次行动。可此刻的感觉竟不知不觉是安心,不知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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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州之前的最后一停是武平。过了武平,意味着出了福建的地界,进入了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