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鸣眼中却只是悲茫,“若自此再也不相见,他将来想不想你、以什么陪在他身边,又与你何干?”
“世间有情之人倘都能如意,倒也好了。可有时虽然有情,也不得不分开的。”秋葵道。“将来纵然再无瓜葛,那一瞬时,终还是想以种方式与人诉说。”
沈凤鸣看着她,又看看夏琰,“你也觉得是这样?换了是你,你也会这么做么?——至少我便不会。”
“我也不知……”夏琰道,“在某种境地,作某个决定,未必……都能按常理逆料吧。”
沈凤鸣忽想到什么。“……是不是就像秋葵当初留给你那一截断枝?——不问你收不收得着,不问你看不看得懂,不问你会不会放在心上,不问将来能不能再见……”他说着忽苦笑一声,“难怪你们懂——难怪你们都懂。我旧日里总奇怪你们对一个人生情之时为何偏那般扭捏躲闪,却原来世人都是这般,只有我……只有我不懂。”
他忽站起身来,转身便向屋里去。
这旧事忽被提起,夏秋二人一时有些不知该当如何接话。“沈凤鸣,”秋葵只下意识叫住他,“你——你又做什么?”
“心里不痛快。”沈凤鸣十分低落。“回屋里想想。”
秋葵咬了咬牙,追上两步,“……你还想什么?”她一把握着了他的手腕,将他拿着“幻书”的手举到半空,“你说你不懂,可你难道不也是一样——将木钗交给我的那天,你也一样,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解释。你没告诉我你要去暗算程方愈,没告诉我这钗子、这纸卷、这耳环有什么样意义,这难道便不是躲闪了?可是……我现在能明白你那时的心情。我明白,你心里没有把握,不敢深想那天是不是还能好好回来与我相见,你很想把那些事情说出来,却不能说,只能——只能将这些于你最重之物一起交到我的手上,就好像有了交代——你母亲当年难道不也是一样?我不信你就体会不了——体会不了你母亲当年为什么那么做,体会不了为什么愈是有许多言语,却愈无法说出来时的心情!”
沈凤鸣的目光一点点回至她容面。她的容面泛着几丝因激动而起的绯色。
“秋葵……”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怎可能是真的不明白。他只是无法接受那样一个更令他痛惜的事实。若那两人没有情意便罢了;可若是有,若他早知他们竟是有的,便该早早拉拢他们一起离开——早一日,早半日,哪怕早那么半个时辰,他们便不会命丧残音镇上——而他今日拥有的一切,也必全然不同。
可是,痛惜或不痛惜,往事已矣,终不可追了。
他将手腕从她手中脱出来。秋葵看着他走回到井边,拾起一只酒杯。他往里倒上酒,起身。
她以为他要将酒饮下。可他却将酒杯慢慢倾斜,将那清澈却炽烈的浓醇一点点洒入泥土,如洒入了久远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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