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张克相,他缓缓而言,气度优雅,偏偏话儿说得有点丧气,捧着茶碗只是叹气。他的老祖张耆可是景德元年之战(就是澶渊之盟那回)中的功臣,在澶州之战中担任东面排阵钤辖。而且还在景德元年之战前连年率部和契丹大战,多有胜绩,还在咸平六年(景德元年的前一年)时准确预测到了契丹将会大举入侵,还提出了先发制人,攻入契丹境内的建议,差点没把宋真宗吓死。
可见张克相的恐辽症并不是遗传病,而是传染病……是病,就得医治啊!
纪忆的堂兄纪晟现在胖的都快不行了,坐在那里都在喘气,现在一边喘一边说着:“还是破产消灾吧……且不说商市能不能守住,只要一开战贸易就会中断……商市里面的商人都得吓跑了,咱们的损失就大了……”
大名向家的向宝也附和着:“可不是嘛,兵荒马乱的还怎么做生意?我看还是给钱吧……只要能买到平安,就阿弥陀佛了……”
武好古面带微笑,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几个元老们都话儿,他只是淡淡一笑。
“兵荒马乱的怎么就不能做生意了?依我看,打仗才是最大的生意!契丹皇帝真的要带兵入了析津府,咱们界河商市可就要发横财了!”
说话的是主持元老武诚兰,他虽然是武好古的叔叔辈儿,可却是跟着武好古发达起来的,是武好古在武氏一门中最铁杆的支持者,现在也是武好古在界河商市元老院中的发声筒。
“横财?这可是和契丹人打啊!”代表宫廷的元老,提举界河应奉局的内官郝随插话道,“搞不好就是天下大乱,哪儿还有钱可赚?且不说打败了如何,便是胜了,河北各州郡也得惨遭蹂躏,咱们这个繁华富丽的商市,只怕也是盛景不在了……”
郝随是刘太后的心腹,虽然入不了内官的核心领导层,但也是个通天的人物。在界河商市这边,也是躺着捞钱的主儿。他现在也没什么大报负了,就琢磨着在界河商市这边多捞一点,等什么时候年纪大了,就急流勇退,去海州当个富家翁。
武好古这时却是呵呵一笑,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摆在了案几之上,然后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咱们的界河商市,其实就是为了北伐燕云而设立的……这一点,诸位应该都是清楚的。要不然这些年,咱们怎么能在界河商市修筑城墙,蓄养武力?官家何等圣明?这些动作怎瞒得过他?若不是为了伐辽之时能有个本据之城,商市早就给封禁了。
而现在,就是考验商市的时候了!若是咱们这个商市只会破财消灾,呵呵,那么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所以这一回,咱们应该打算的,就是怎么发挥界河商市作为北伐本据之城的作用!得让朝廷知道咱们界河商市是有大用的,也得让界河商市城内的工商之民知道,打仗也是一门财源滚滚的生意!不怕的,留下发财!害怕的,趁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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