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珠却永远的离开了他的眼眶,粘着一些眼眶中的碎肉在竹尖上。
“尼堪,该死的尼堪!”
仅剩一只眼睛的巴哈纳恶毒的咆哮着,还能视物的右眼看到的是沟上不断挥刀的淮贼,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倒在淮贼大刀下的部下,看到的是不时飞落沟中的残肢断臂。
愤怒之下的巴哈纳再次咬牙,忍着钻心巨疼将自己右手掌心生生从竹尖拔出。
掌心脱离竹尖那一刻,这位额真宗室就好像过了数十年般,他不敢去看自己那因为疼而在不断抖动的右手。
也不知哪来的意志力和力气,巴哈纳“豁”的挺直胸膛站了起来。
但连一个呼吸也不到,巴哈纳却怔住了。
他根本没有站起来,还是双膝跪在泥坑中。
他以为自己的身体受了重伤,低头看去,他的身上却完好无损,只骨头隐隐作疼,是刚才摔进沟子的时候铁甲被竹尖顶到的缘故。
不得不说,满洲大兵的甲衣质量很好,不但没有被竹尖顶破,反而将那些竹尖全部压成几掰的碎片。
身体没有受伤,为何人却站不起来?
巴哈纳疑惑起来,当他用独眼再次看向自己的双腿时,沟中传出他那如鬼嚎般的惨叫声。
整整六根竹尖分布有序的扎穿了巴哈纳的大腿、小腿,就好像是这位爱新觉罗红带子的两条腿上各长出了三个牛角。
“斩!”
伏在第三道沟中的是五百旗牌兵,他们的任务就是砍。
不管是人是马还是什么,只要是敌人的,就砍!
很多清军凭着身手敏捷避过坠沟的命运,但他们连人带马被困在两条沟中间仅二十丈左右的狭长距离内,根本无法腾挪。
面对突然出现蜂涌而至的淮军大刀兵,这些清兵只能本能的挥动武器去挡,迎接他们的却是无数把大刀。
不少清军在马上坐的好好的突然就身子一沉,座骑的马腿被整根砍断。
落马的他们还没有翻身,脖子上、胳膊上、腿上,甚至是脚跟上都有锋利的大刀落下。
淮军东西两方向的骑兵部队在李延宗、柏永馥的指挥下快速冲杀了过来。
当面,更多的淮军向着陷入混乱的清军扑来。
“砍死他们!”
“砍,给我他娘的往死里砍!”
“砍,砍,砍啊!”
酒意熏腾的陆四几次举着斩马大刀要冲上前去同真满洲肉搏,他要亲手斩杀几个真满洲证明他这都督的勇猛。
可是齐宝、牛大他们却紧紧的将都督抱着。
他们哪敢让光着身子,走路都摇晃的都督上阵犯险!
五百赤着身子的斩马大刀兵们却越过都督所在,向着正在被切瓜砍菜的辫子兵冲杀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那一个个挤得不能动弹的辫子兵就是一枚枚金锭、银锭。
没有甲衣反而让他们更加活动自如,一个接一个的从第三道沟跳过,挥动着斩马大刀将辫子兵当成稻草人剁。
几里外的汉军炮队,胡有升呆呆的看着,手下的辫子兵们也都呆呆的看着。
一门门已经铺设造好炮位的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南方。
可是没有人敢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