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航行期间,师徒二人接触了许许多多的乾星系人,他们形貌各异,性情不同,甚至说乾坤语时都会在口音上存在一定的差异。但却共同恪守着一个统一的准则,这种准则可以说就是乾星系的文化之魂,难以言喻却确凿存在。
莫斯提马说道:“乾星系人有着相对统一的文化信仰,无论是浏览资料记载还是实际接触下来,都应该能感觉得到,他们对家族、祖先极其重视。”
“乾坤集团旗下的几个巨型企业无不是由一个庞大的家族牢牢掌控,董事长的位置代代相传,换句话说这个星系的统治阶层几乎被几个家族寡头垄断。”
“但除此之外,乾星系人又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相信个人奋斗可以改变他的阶级和命运,非常矛盾但有趣。”
肖恩沉吟许久,点了点头,这些都是资料中没有显示,他自己领悟时也感到含糊不清的内容,经老师这么抽丝剥茧地说下来,总算是逐渐有豁然开朗之感。
“不过这些也只是泛泛而谈,家族、先祖之论,是扎根在人心深处的文化之骨,而非具体表象,切不可将结论盲目套用,例如你看船上就有反例。”
莫斯提马一边阐述着,一边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家三口。一个肥肥胖胖的年轻人正在当众呵斥年迈的父母,因为两个老人试图将餐厅内的华丽餐具私藏,带回客舱,且拒不接受他人的劝解。
于情于理,年轻人的呵斥都是理所当然的,四周围观者也纷纷点头。但肖恩也听得分明,人群中并不乏反对意见。
“毕竟是亲爹妈啊,一两只碗碟,至于这么较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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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还是觉得丢了自己的脸吧,所以就把爹妈的脸面置之不理了,生养之恩真是喂了狗了。”
这些对话,让肖恩若有所思。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师父拍了下肩膀,从沉思中惊醒。
“不要想得太多,真正看得多了,才有沉思的资格。”莫斯提马说完,便带着徒弟回到了客舱。
客舱内的话题又是一变。
“现在你对乾星系的凶杀案,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肖恩回答道:“刚刚这一路走来,见到的游客不下千人,而我却没有听到其中任何一人提及过南鹤礼的死,这可是董事会高层意外身亡啊。”
“所以,我认为有三种可能,其一是乾坤集团的存在对于大部分乾星系人来说都过于遥远,以至于根本关注不到。”
“其二则是这位董事或许一直以来都扮演着极其低调的角色,以至于到死都不为人知。”
“其三则是乾坤集团对星系舆论的掌控能力极强,让人们想什么,人们就会去想什么,让人们不想什么,人们就一点念头都产生不出来。”
莫斯提马说道:“说得不错,大概率是三者皆有,但具体情况还要和联系人接触过才能知道。”
肖恩则问道:“我们要怎么和联系人接触?”
“我们已经在和对方接触了。”莫斯提马笑道,“抵达乾星系后,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等他们来找我们吧。”
肖恩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他购买廉价船票的时候,使用的是自己和师父的真实身份,刚刚又和船上至少上千人打过照面。
如果对方是想要为南鹤礼复仇的话,此时应该已经知道共和国的使者已经出发。
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那说明这群复仇者根本没什么用处,到了乾星系以后,他和师父还不如单独开展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