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为人一向虚怀若谷,器欲难量,谦逊温让,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听别人当面犯颜直谏,——当然你说的都算不上,你就是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在吴奇的引领下,走进了茶水铺。
一名衣衫华贵、身材纤弱的少年被用绳子绑在店铺内柱子上,少年皮肤白腻,容貌甚美,此时浑身淋满了水,凌乱的乌黑长发贴在脸颊脖颈上,真是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儿。
“看样子是真疯,用冷水泼了半天,还是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吴奇禀告道,“疯成这个样子,也没有法子给他上刑。”
果真,见刘章与孟户凑上前来,少年咧着嘴巴,“荷荷”、“荷荷”地叫着,瞳孔涣散,双眼无神,与傻子无疑。
刘章一拢折扇,弯腰凑过去,死死盯着少年双眼看了半响,皱眉站直身,见一旁几案上摆放着一柄沾满了鲜血的锋利短刀,显然就是凶器了。
“在那儿发现的他?”
“就在茶水铺前的这条大街上,从西拖拖拉拉往东跑来,现在绑起来老实了,刚才疯的那叫一个厉害,‘荷荷’叫着,拿着这柄刀追着行人不住乱砍乱劈。这厮劈砍不按套路,又不能伤了他,抓的时候可把弟兄们累的不轻。”
“看肤色与装束穿戴,非富即贵,绝不是平民。”刘章端详着少年青罗绣祥云与牡丹的华贵衣衫,以及腰间佩戴的温润玉佩,“这柄刀的刀刃足有一尺长,全部沾满了鲜血,显然是捅至了齐柄,——这一刀可是够狠!”
“全捅了进去,也可能捅的不是人,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畜牲。”孟户装模作样看了看短刀,装模作样点了点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孙科弓与吴奇吃了苦瓜般一裂嘴。
刘章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在多年办案见惯了凶杀的缇骑眼中,兽血与人血的分别,还是很明显的。”
旋即他对吴奇道:“派弟兄们四下搜索,查清这少年到底从那儿冒出来的。”
“王融大人已带了几名弟兄追了下去。”
刘章大为满意,一边招呼孟户入座,一边嚷着:“茶博士,点个茶来喝,在这鬼天气里长途奔波,一时不喝茶,就跟多年寡妇一样,干的要命。”
“大人此言差矣,寡妇应该是水多,怎能是干!”见孟户凑在疯少年面前好奇打量,注意不到他们,孙科弓一时嘴皮子痒痒,骚话随口就接上了。
“哟,很有生活体验啊!”刘章斜睨他一眼,怪声怪气道。
孙科弓腼腆一笑:“完全是大人教导的好!”
“你们师徒俩很有默契啊,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的尽力,这门手艺可不能扔了,还需继续精进,明天就将你们送进大理寺地牢,那儿此道行家多的是,都好好学!”孟户声音冷冷传了过来。
孙科弓一听,贱笑一下僵在了脸上,暗暗懊恼自己多嘴。
这时一名缇骑冲了进来,可算是给他解了围:“王融大人在锦河岸旁的绿柳林,发现了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