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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兴安屯的悲伤回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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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于七十年代中期,老家在NMG东北一小城市贝河。

  8岁之前,我们家在安屯住,离贝河的距离挺远,坐火车要走一晚上十几个小时,需要穿越大兴安岭林区。在我远离家乡很多年后,梦境里我经常回到安屯,但我在梦里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姥姥家在阿旗河矿区,爸爸家在安屯,爸妈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并走到一起的?有一次我偷看爸爸的回忆录,原来爸爸年轻时曾去过阿旗河矿区工作实习。

  真奇怪,爸爸这个初中毕业生,怎么就看对眼妈妈这个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人呢?妈妈说了大实话:“年轻时还不是看你爸长得漂亮,就死活愿意嫁给他,人家当时并没看上我。”原来是这样的缘份啊。

  家里有张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摄于他19岁,龙江。爸爸老家在HLJ的龙江县,他是家里的独子,上面有一个姐姐。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爸爸生长在倍受溺爱的环境里。虽然爷爷奶奶烟酒不离,吵闹打架,家庭环境不佳,但爸爸仍读到初中毕业,这在当时已属于很有文化了。

  爸爸很喜欢他这张年轻俊美的照片,他特意将它从相册中挑出来,单独镶在金边小相框内,摆在玻璃柜最显眼的位置。

  那相彩色,爸爸穿黑色中山装上衣,五官俊美,含情微笑。时隔六十年,如今,年已古稀的爸爸要戴上老花镜才能端详清楚自己当年的风采。

  妈妈生于阿旗河矿区的一个中产家庭,姥爷是矿务局局长,兄弟姐妹七人,妈妈是老二。在那个年代,矿务局局长是个不小的官,但姥爷为官清廉,没有为任何一个子女谋职。妈妈生长在一个平静、祥和的家庭环境中,兄弟姐妹们为人忠厚、朴实。

  当初妈妈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跟爸爸在一起到安屯过日子,姥姥说过一句气话:“二丫头,你跟付林走,以后吃苦遭罪都别跟我们说。”就因为这句话,妈妈嫁人后真做到了有苦自己受,打落牙齿吞到肚子里。她多年不回娘家,没有跟任何姐妹兄弟联系,姥家没人知道她过得怎样。

  人随着环境慢慢会变的,一个再出身于良好家教中的女人,也会在不适宜她生存的土壤里,历经岁月洗礼,褪去她的软弱和恭顺,变得坚强泼辣起来。因为她要生存,她要保护她弱小的女儿,这是为人母亲的本能。

  安屯的家。

  妈妈嫁过来时,爸爸和爷爷、奶奶一家人还住在地窨子里混日子。没东西烧火做饭,爷爷就去洞外扯一大抱扎木棵回来当煤烧,扎木棵上有刺,燃起来满屋冒浓烟,熏得人直流眼泪。对比下自己娘家住砖房,烧煤做饭,过正经日子的生活,再看看爷爷、奶奶的家,妈妈心酸了。

  爷爷每天喝酒,喝了醉醉了唱,没有酒就吼奶奶“去打酒——”。奶奶整天走东家串西家,也不正经过好日子,酒打回来后,俩人就倒在炕上对着喝。大姑早嫁,生了一个女儿小芝,大姑和小芝在我家里同住许多年,与我们不亲。

  五个女儿的陆续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因为重男轻女,奶奶从小就不亲我们,但她对大姑和小芝倒是极疼爱,好吃的都留给她们。妈妈觉得不公平,常据理力争。爷爷去世后,奶奶跟我们分灶煮食,家庭琐事矛盾日渐累积。

  那时候爸爸在纸浆厂上班,月工资三十几元,妈妈是大集体,俩人一共赚不到五十元钱,养活一家九口人生活。妈妈性格要强,爸爸不管我们,又常被奶奶挑拨怂恿和妈妈打架,我们家的生活就在这种贫穷、争斗与缓和中维持着。

  妈妈接受了自己选择的命运,辛苦操持家务,维持生计。为了省钱,她每天下班路上都去捡煤渣,回来后顾不上吃饭,先把五个女儿收拾洗涮妥当。锅里有剩菜饭,妈妈就吃一口,没有,就喝点水不吃了。等到我们都上炕睡了,她还要在昏暗的灯光下为我们缝缝补补。

  家里虽然穷,但我们姐妹从没有以蓬头垢面、窝窝囊囊的样子示人,妈妈把我们收拾得干净、利索。老大新衣穿旧了给老二,再一一传下去,到最小的我。衣裤洗得发白,虽有缝补,但妈妈总会买几个小兔或小鹿花样,用缝纫机缝在我裤腿上。

  妈妈性格要强,无论干什么工作都兢兢业业,从没让领导或旁人说一个不字,不仅如此,她还是单位里干活最出众的。妈妈为人朴实无私,从不跟人争这争那,凡好事她都让着别人不想自己。所以无论在哪干活,妈妈人缘都很好,没有不佩服她的。

  在林区干扒树皮工作时,正值寒冬腊月,妈妈骑坐在冰冷的木头上,双手抓刀,埋头飞速扒皮。任凭额头上的汗珠频频往下掉,凝成一根冰棍,她也不停下休息。和她一同干活的胖嫂和儿子俩人合起来扒,都赶不上妈妈一个人速度快。

  中午,胖嫂的丈夫来给妻子送饭。看着他们一家人亲亲热热的模样,妈妈独自走到远处,悄悄打开自己冰凉的饭盒。她知道,爸爸是永远不会出现这一幕的,如果爸爸没在家喝醉或出去惹事,妈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妈妈不怕苦、累,只要能赚钱养家,她就心盛。

  我记得安屯的家是在纸浆厂附近的一处小院,灰蓝色双开门,院子周围是一圈用杂草、石头、泥土磨的半人高墙。正房矮房顶,上面有时晒着白菜,每次我上去拿完菜,爸爸就会在下面将我抱下来。院里有一口压水井,墙角堆着窝瓜,一条长长的白木板靠墙立着。那木板是我们的玩具,把它放平垫上砖头,就是我们姐妹的跷跷板。小仓房墙边扔着几把铁锹和三尺耙,灰不溜秋的土篮摞坐在地上,偶而,我会坐在篮里抓着把手荡秋千。

  拉开正房门,右手边是外屋,里面阴冷潮湿,放着不常用的家物什,左手边一个厚厚的布门帘将里外隔绝开来。掀开走进去,正对眼帘的就是坐在地上半米多高的两锅黑黢黢灶台,左边是我们的锅灶,右边是奶奶的锅灶,我们和奶奶的住房,就分立在灶台两侧。五个孩子、一对父母加上爷爷奶奶九口人的生活就是在这里展开的……

  爸爸付林,中等身材,相貌俊秀。他是纸浆厂的一名工人,会写毛笔字和画画,有时还写单位的黑板报。爸爸会吹口琴、笛子和箫,还会拉二胡。他嗜酒成性,常常醉酒耍酒疯,不受人待见。爸爸曾在一次醉酒后拿石头砸破邻居家窗户,后来妈妈上门赔钱道歉才了事。因为喝酒,妈妈没少跟他打架。

  爸爸干活爱发脾气。我们家后院有个小菜园,里面种了些蔬菜、瓜果,需要经常浇水施肥。只要爸爸上手干活,全家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惹他生气。有一回他叫我倒一铲土,我不知把土倒哪里了,不合他意。他怒目而斥,吓得我不敢回家,躲在后院墙角一处看不见他的地方,蹲在地上哭。过了很久,四姐来找我,告诉我说没事了,我确定爸爸不会打我,才敢随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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